“不肖子……”
“我燕家怎么出了你这种没用的废人!”
“大哥,让开。”
“这不是大少爷吗,快走快走,不要挡着我扫地。”
燕狂风失望的轻叹,燕九殇愤怒的目光,燕天云纵马而过的背影,家丁轻蔑的眼神,各种似曾相识的画面一一闪过。
燕天明就像一个旁人,看着一次次眼含泪水,一次次摔倒的幼童,没有一丝的表情。
最后看到了燕天谷隐藏在眼中的怜悯。
“大哥,做事不能总瞻前顾后,我们也是身不由己。”
恍惚间,一张慈爱的脸庞出现在了一片漆黑的意识中,她启唇似在诉说着什么。
“我的儿子,时候还未到,还未到……”
什么时候?什么未到?
娘,我只想见见你,为什么你在生下我之后就离开,为什么父亲说的永远都和梦中的你一样?
为什么总是时候未到?
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知道娘亲的下落?
每次问起娘亲下落的时候,爹永远是一副讳莫如深的表情。
为什么?!
娘,为什么你还不归来?!
“啊!”
燕天明猛地惊醒,脑袋一阵阵发痛,不由得捂着脑袋低吼出声。
四周是一片白茫茫的,依稀有的云雾游走,七扇若隐若现的大门被云雾笼罩,大门上繁复古朴的纹模糊看不清。
传承之地。
燕天明全身轻飘飘的,身上完好无损。那些狰狞的伤口都消失不见。燕天明见怪不怪,知道这是他的意识进入了传承之地,与千疮百孔的身体没有关系。
只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又突然来到了传承之地。燕天明脑中灵光一闪,恍然大悟,若说“归去”是离开之法,那进入传承之地的口诀自然是“归来”。
虽然暂时摆脱了肉体上的痛苦,但是他却心情低落。
他又一次梦到了自己素未谋面的娘亲。
燕狂风有三个妻子,燕天明的娘亲只生了他一个,除了燕紫霞外,其他兄弟都与他是同父异母。燕狂风二妻是燕天谷和燕赤煌生母,三妻是燕天云的生母,燕紫霞不是燕狂风的亲生女儿,她是燕狂风战死沙场的大哥的发妻的遗腹子。
燕天明有记忆开始,就没有见过自己的母亲,每次问及娘亲的下落,燕狂风总是支支吾吾,总说时候不到。
而不知道多少个晚上,燕天明都会梦见从未见过却似曾相识的慈爱脸庞,不知多少次泪湿枕巾。
燕天明摇摇头,把思绪拉回来,嘴角泛起苦涩的笑容,眼下自己能不能活下来都不知道,想些别的也没有用。
嗡!
一扇大门突地缓缓开启,带着一声悠长的震颤人心的响声,打开了一条缝隙,云气被排开,门上古朴的花纹清晰可见,雕刻着一个个燕天明从来没见过的植物和动物,栩栩如生。有浑身冒火的狮子,全身肌肉虬结的巨型黑熊,夭矫的金黄三足鸟,叶子间有着金纹的莲花,七彩的璀璨小草,光华朦胧的果子等等等。
一道光华从门缝中激射而出,直奔燕天明而来。
燕天明一惊,光华飞到眼前突地慢了下来,绕着燕天明漂浮转动。
燕天明脸色惊奇,犹豫着伸手抓住这一团活蹦乱跳的光华。砰地一声,光华如同烟火一样爆散,点点星光逸散空中,露出光华掩盖的物什。
三个瓷瓶。
三个名字和一串信息蓦地出现在脑海。
生灵玉还液,采龙须参、九瓣雪莲、乌蛇胆,以地脉之火炼成,生死人肉白骨,疗伤圣药。
百蛇清毒丹,采一百种毒蛇毒囊炼成,以毒攻毒,物极必反,可解百毒。
龙象丹,蕴含龙象之力,辅助大力境武者凝练劲力。
那扇开了一条缝隙的门轰隆隆作响,缓缓关上,云雾搅动,再次将其笼罩。
燕天明心头惊愕,难道这就是传承之地的好处?
燕天明紧紧握住生灵玉还丹,心下却是犯难了,不知道如何将其带出去,无奈之下,默念了一声“归去”。
意识一震,火辣辣的疼痛席卷全身,燕天明抑制不住地痛哼了一声。
“你、你醒了。”
一声惊喜的呼喊如同在耳边响起,燕天明抬眼一望,看见柳依依似乎正在注视着自己。
身子僵硬躺在地上难以动弹,但是脑袋下面似乎枕着什么东西,软软的很舒服。
正午的阳光十分刺眼,想来自己是昏迷了一夜。
仰面向天的燕天明不由得眯了眯眼睛,柳依依背着阳光。只能模糊地看见一个轮廓,看不真切。
自然也看不到她脸上为燕天明熬了一夜处理伤势的疲惫,还有两行干干的泪痕。
清新的女子体香在鼻间缭绕,燕天明心头一震,知道自己枕着的是少女的大腿,脸色一红,就想要挣扎爬起。
柳依依顿时着急道:“不要乱动,你的伤势很严重,小心伤口会破裂的。”
听她一提,燕天明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缠着纱布,旁边散落着一堆被鲜血浸透的纱布,都是柳依依行囊里备用的纱布。但是对于燕天明的伤势来说明显不够,还有些比较小的刀伤裸露在外,但已经被一条黑线给缝了起来。
柳依依见他呆呆望着缝好的伤口,俏脸顿时如同火烧一般,呐呐道:“你身上伤口太多了,如果不及时缝好,恐怕你会失血而死,我身上只有女红用的粗线,所以只好、只好用我的头发缝好你的伤口了。”
燕天明心中感动,洪国有个习俗,如果一名女子割下一缕头发送给一名男子,则代表那名女子愿意嫁给那名男子,头发对洪国女子的重要性可见一斑。
“我这伤势……啊,对了。”
燕天明突地想起来传承之地中的那个生灵玉还液,连忙在浑身掏摸起来,摸了半晌,才在裤兜里找到这个瓷瓶。
柳依依一脸惊异,她为燕天明治疗伤势的时候根本没有发现这个瓷瓶,不知道他是怎么藏起来的。
真的有这个东西!燕天明呆呆地看着手上的瓷瓶,尽是不真实的感觉
燕天明轻轻拔掉瓶塞,一股清香顿时飘散开来,燕天明和柳依依不由自主深吸了几口气,一脸享受,只觉得脑子都清醒了几分。
这股清香带着草木的清香,却又有点像莲花的香气,清新提神,充满了生机勃勃的感觉。
柳依依一脸掩盖不住的惊讶,虽然她不知道这是什么,但是凭感觉也知道此物不凡,坏人的形象顿时带上了一点神秘。
燕天明吞了一口口水,慢慢凑近瓶口,轻轻的啜吸了一小口,淡绿色的药液顺喉而下。
轰隆,一股清凉中带着温暖的矛盾感觉从腹中爆发,瞬间席卷全身,一股股气力不断生出,慢慢充满乏力的身躯。
燕天明眼中却是出现了另外的景象,看到了自己的四肢百骸,一道道绿色的气流在经脉中奔腾,所过之处似乎开出了一株株嫩芽,千疮百孔的身体慢慢愈合,身躯内的生机被这绿色药液全面激发出来。
在柳依依吃惊的目光,燕天明双眼紧闭,身体散发出蒙蒙的青光,身周的点点青光又融入到一道道伤口中,胸口的伤吸引了最多的青光。朦胧中,狰狞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愈合,缝合伤口的秀发慢慢被挤出来,燕天明紧皱的眉头逐渐分开,紧绷的身体逐渐放松。
随着最后一道刀伤收口,燕天明身体一震,睫毛不住颤抖,似乎想要睁开眼来。
燕天明经络间游走的绿色药液不停释放蒙蒙青气,笼罩在崩裂的经脉骨骼上,提供生机使其缓缓恢复,治疗完了伤势,绿色药液却还剩下一小半,还在不停地释放蒙蒙青气,往骨髓经脉中钻了进去。
燕天明眉毛猛地一皱,一股深入骨髓的疼痛替代了适才暖洋洋的舒适感觉,绿色药液释放的蒙蒙青气洗刷着经脉骨骼,寻找着缝隙钻入其中,不断有一丝丝黑色浓稠的液体从体内渗出,经过皮肤从体内被排出到体表。
燕天明身体轻轻颤栗起来,痛苦一波高过一波,他紧紧咬住牙关,苦苦承受。被排出的黑色污垢越来越多,腥臭逼人。
柳依依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看燕天明如此痛苦的模样,不敢离开他,捂鼻忍耐那黑色污垢的臭味,一双妙目关心地注视着燕天明。
看了一会,柳依依发现那黑色污垢很眼熟,突然想起在柳家村溪边捞起燕天明的时候,他身上也有类似的黑色污垢。
燕天明猛地睁开眼睛,一口黑血猛地吐了出来,胸口的淤青随着这一口黑血喷出完全消失。
绿色药液终于消耗殆尽,蒙蒙青气全部渗入了四肢百骸,骨骼经脉上出现了星星点点的青色光斑,十分微小,微微发亮,光华连成一片,就好似骨骼内腑散发着蒙蒙青光。
肤色变得晶莹洁白,燕天明脸部线条更加柔和,似乎变得更加俊逸。身上的伤口全部消失,连一个伤疤都没有留下。
燕天明气喘吁吁,浑身大汗淋漓,但气力饱满,全身似乎充斥着用不完的精力。
一串迟来的信息跳入脑海。
生灵玉还液,疗伤圣药,伴有洗经伐髓功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