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吃得罗氏与冯氏满身不自在。
饭是吃饱了,气也是气饱了。
一家子离去时,冯氏想开口让苗氏出牛车钱,但苗氏也置之不理。
无奈,她们祖孙几个只能走回去。
“娘,你放心,这下苗家应该不会再提那些无理的要求。若是外祖父与大舅敢来,我便让他们去找孙家商量入赘的事儿。”
宋星河想了想,此时的女子对娘家那是有着根深蒂固的付出思想,因此又问了一句:“今日我这样怼外祖母与大舅母,娘会不会觉得不妥。”
若是苗氏更维护她的娘家,那么宋星河也就淡了这心思。
苗氏一惊,嗔怪道:“你这孩子想到哪里去了?你怼的都对,就该这般。你这是维护我呢,我哪会不知好歹?”
宋星河这才放下心来。
她可不想做那吃力不讨好的事儿。
话说罗氏与冯氏回到家里后,把这事儿转述了一遍,苗家的男人都气怒不已。
“所以养闺女作甚?都是赔钱货!连个豆腐方子也不愿吐口,生怕咱们跟着她赚点钱了!”苗大怒气冲冲的。
冯氏连忙上眼药:“谁说不是呢?我想着咱们家也一块儿卖豆腐,也不妨碍三妹妹什么,她竟看得那么紧,还扯出个借口,说是劳什子有约定。唉,到底跟咱们不是一家人了,哪会与咱们一条心?”
苗老头也气得冒烟,口里直呼“打死”。
罗氏倒是没想到老头与儿子反应这么大,连忙劝慰了几句。
苗水兰又将宋星河说的孙家要招婿的事儿说了,还说道:“孙家那小娘子也只八九岁,咱们家也只有弟弟的年纪与她相仿了。”
冯氏便低下头笑,这傻丫头真是傻,哪壶不开提哪壶。
果然,牛氏一巴掌就甩在苗水兰脸上:“你这个死丫头,脑子里进了水,竟然想着要卖了你弟弟?我卖了你倒行,还想着卖你弟弟?”
苗水兰捂着脸哭道:“孙家招婿的条件本来就很好!星河说了,苗家是否只想着靠女儿卖钱,倒是不想着靠儿子走这捷径?”
苗水兰的话让一屋子的人都气个仰倒。
苗二气得扬起的,作势也要打女儿。
苗水兰吓得跳开几步,还嚷嚷着:“星河还说了,咱们苗家的人都想着要让姑母来贴补苗家,你们这些苗家的媳妇,怎么不拿着苗家的银子,各自去贴补娘家?”
她机灵得很,喊完这话就跳开了去,跑出去了院子。
本来这“贴补娘家”的话,罗氏与冯氏都避而不谈的。
哪知这个棒槌似的的苗水兰,将宋星河说的话都嚷嚷出来了。
苗老头阴沉地盯着自家老妻与两个儿媳,那威压的眼光,让她们只觉得遍体生寒。
私底下,苗大却动了心,悄声与冯氏商量:“孙家招婿,那条件确实诱人。老二家的丰地,年纪虽然还小了两岁,但有何关系?”
冯氏一愣,没想到丈夫真把主意打到侄子身上去了。
“若是真能得那二十两银子,那咱们家也翻身了。丰田考学的银子,不也足够了?再说,孙家不是说了要供女婿读书的……”
苗大滔滔不绝,冯氏当然只有支持的。
但她心知哪有这么容易,小叔子凭什么会让他儿子去给人家做上门女婿?
“想是这样想,却也只能是想想。你若是去说这事儿,小心老二与你拼命。”
苗大不屑:“他有何资格与我拼命?这不是他家小子与孙家小娘子年龄相仿吗?”
冯氏不敢参与这些事儿:“要说你自己去说,我可不敢去。我是嫁进来的媳妇,没有插嘴的余地。”
苗大哪里不知婆娘是不敢去说,免得闹出事来,以后都怪在她头上。
他到底是对那十几二十两银子动心,找了个机会,见老二夫妇都不在家,便悄悄地去与苗老头商量。
苗老头脸上阴沉得似要滴下水来:“你有这样的想法,真是把我们苗家的脸都丢尽了。”
“爹,这怎么就丢脸了?若是我家丰田与那孙家小娘子年龄相仿,让我家丰田去,我也乐意。孙家不是说了吗,让一个娃儿随女婿姓,又能供读书,多好。”苗大陪着笑脸。
“咱们苗家哪里就穷到这个地步了?到了要卖儿卖女的地步?”
苗老头很是不悦。
苗大循循善诱:“爹,瞧您这话说得,这哪里是卖儿卖女,这是去享福呢。孙家那偌大的身家,他家又没个儿子,咱家的小子说是说去做上门女婿,以后孙家夫妇百年后,那万贯家财不都姓了苗?”
最后这句话似打动了苗老头,他靠在床边上,低着头深思。
“爹,你看看咱们家,以前还有妹婿帮衬,说句良心话咱们家是得了些好处。但现在,一大家子,就指望着几亩地过活,丰田又要说亲,实在是困难啊。”
苗大卖起惨来,这也戳到了苗老头的痛处。
罗氏在一旁叹了一口长气:“你那带着好几个娃的妹妹,死了丈夫,都能做点营生,赚好些银子。你和老二是两个大男人,却口口声声艰难。咱们家哪里就到了这地步?虽然日子清苦点,但也不必让丰地去给人做赘婿。”
苗大怕他爹,却是不怵他娘的,见他娘要坏了他的好事,两眼一瞪:“娘,那时宋三说是说帮衬咱们家,却总想着要让子侄读书。要我说,丰田这个书也不该读,宋三那时给的银子,还不如用来买地,或是用来做聘礼。丰田如今上不上,下不下,读书也没读出个名堂,眼见着束修也交不上,可家里田地也没添上几亩。
再说秀芳卖那豆腐,我可是她亲哥,她都藏着掖着不愿说,她如今不愿帮衬娘家,那我有什么办法?她又不愿再嫁,我总不能把她拖去别人家,收点聘礼吧?家里难不难也不是我说的,就说这屋子是否该重建一下?”
罗氏又唉声叹气起来,她想到在女儿家里时受的那份闲气,心里就不好受。
女儿与她疏远多了,儿子却又是这副态度,当娘的可真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