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秋宫里毕竟平白无故死了一个宫女,南昭训还是要按照宫中的规矩,前去上报给太子妃娘娘。
太子妃没有多说什么,可话里话外都是敲打她的意思,南昭训气得不轻,回屋后狠狠地砸了一套茶具。
霜寒从外面急匆匆走进来,在南昭训耳边轻声言语。
南昭训眼神里透着亮光,“太子殿下朝着宜秋宫的方向走来,那定然是太子殿下知道本宫这段时间遭受了不少的委屈,前来安慰的。
赶紧给本宫换身衣裳,别耽误接驾。”
宜秋宫的门口,花良媛身着银纹绣百花戏蝶长裙,外罩茶白纱衣,显得整个人像是从古轴画卷中走出来的仕女,温柔恬静。
“妾身见过殿下。”花良媛款款施礼。
“锦初,你我之间不必多礼。”太子殿下无奈一笑,抬手将人扶起来。
花良媛引着人往自己的正殿走去,眼尾的余光扫过阴暗处装扮华丽的南昭训,呆若木鸡地站在原地。
花良媛没有搭理她,面带柔情地与太子殿下入了殿内。
在服侍太子殿下用膳时,她眼尖的发现,他腰间挂着的不是日常的那块羊脂蟠龙云纹玉佩,而是一块羊脂白玉制成的勾云纹龙形佩。
那块蟠龙玉佩可是太子殿下出生那年,故去的皇后娘娘与当今陛下携手设计,命无数能工巧匠雕刻而成的。
殿下经年一直佩戴,从不肯离身,如今不知何故,竟然给换了?
两人用完膳后,花良媛面带娇羞地靠在卫清野的怀里,手腕刚搭在他宽厚的肩膀上,就被男人捉着拿了下来。
“殿下?”花良媛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为什么太子殿下反应会这么大。
卫清野突然想起在画舫那日,坐在他怀里足以魅惑众生的荷花精,心中莫名升起一股烦躁之感。
他忍不住用手按了按眉心,“无事,孤此番前来不过是想陪你用膳,崇明殿还有不少奏折等着孤批阅。”
花两媛眼睁睁地看着男人大步流星地离去,整个人陷入了怀疑。
虽然她没有证据,可作为女人的直觉告诉她。太子殿下可能是被哪个狐狸精给勾魂去了。
太子殿下在花良媛那里待了一个时辰离去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南昭训的耳中。
南昭训乐得前仰后合,“花良媛不是自诩太子殿下待她与旁人不同嘛,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霜寒眼神专注地帮她拆卸满头的珠钗,“娘娘,夜深了还是早些歇息吧!”
宜秋宫的侧殿灯火熄灭,耳房的烛火却燃烧至天明。南知妤被春华死不瞑目的模样吓得一夜未眠,面容憔悴不堪。
青黛心疼地说道:“姑娘,要不奴婢今日去太医院找太医帮忙开两幅安神汤药,再这么下去的话,只怕是铁打的身子也承受不住啊!”
南知妤见她手里拿着的水粉,摇了摇头,“今日描绘峨眉点到为止,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才是恰到好处。”
青黛连忙称是。
藏书阁外,南知妤悄悄给了小太监几颗裸银子,打发他帮忙将在里面值守的祁澈引了过来。
南知妤正在外头的小花园里来回踱步,也不知道这个人到底能不能上钩。
祁澈是南明珠外祖祁家的儿郎,对南明珠的事情分外上心,最喜爱沾花惹草,闹出来的好几桩混账事情都被祁家与南家联手镇压下去。
为了不让她这么胡作非为,两家费了好大力气的暗中操作下,才让他得了个秘书郎的闲散官职。
南知妤带着面纱走上前去,行礼问好,“见过祁大人,大人近来安好?”
祁澈见到来人是她的时候,有些不耐地皱眉,“怎么会是你,不是娘娘身边的霜寒有事寻我吗?”
南知妤乖巧地点了点头,“霜寒姑姑是娘娘身边的人,她若是出现在这里,怕是还没回去宫里,风言风语就传出来了。
再怎么说,我也是娘娘的妹妹,许久未曾归家,来见表哥循声问安,总归是让人挑不出错儿来的。”
祁澈听这话觉得在理,“所以娘娘找我所为何事?”
南知妤从怀里递出来一封信,“祁大人,娘娘这段时间过得很不顺心,所以我想着能不能让大人帮忙从宫外带几样新奇的物件,哄得娘娘展颜欢笑?”
祁澈接过信封,直接拆开瞧了两眼上面所列之物,视线逐渐从信纸移到了她的身上,眼神越发的露骨。
南知妤撇了撇嘴角,当做什么都没有看见。
“能不能求表哥帮我问问母亲,知妤何时才能归家?
知妤住在宫里,遂有娘娘庇护,可终日惶恐不安,寝食难眠……”
南知妤眼疾手快地扯着他一截绯色官袍衣袖,眼神的余光,暗中关注着不远处的动静。
祁澈按压下去的那点心思再次冒了出来,“表妹,想让我帮你传话儿,怎么着也要给我些好处才是啊”
南知妤有些为难转头,微风吹拂,面纱不小心被吹起一角,露出些许侧颜。
祁澈直接瞧得眼睛都直愣愣的,他这个表妹才几年不见,就出落得这么貌美动人,怪不得需要用轻纱掩面呢!
恰好太子殿下的轿撵从这里经过,柴回看见不远处宫女的身影,忍不住想要喊人驱赶,莫要惊扰了太子殿下。
谁知那奴婢见到远来的黑压压一片人,慌里慌张的抬脚就要跑,被柴回给呵斥住了。
青黛跪在地上欲言又止,柴回耳尖听见人说话的声儿,抬眼寻望,吓得手中的拂尘都差点儿扔了。
天杀的,他这双狗眼看到什么啦?
南姑娘居然大庭广众之下,跟着男人在小花园里私会,这、这真的是造孽呦!
青黛急的眼泪都要冒出来了,悄悄对着小柴公公摆摆手,示意不是他看到的那样。
柴回觉得这奴婢简直就是在欲盖弥彰,一溜烟儿跑回轿撵处,“殿下,殿下,南姑娘在附近的小花园里。”
卫清野在轿撵中细细观看工部提出的建造堤坝,以此来解决江州城水患的问题,他总觉得有些不妥,但又不知具体是何缘故。
如玉竹般修长的手指轻拂帷幔,顺着柴回手指的方向,一眼就瞧见站在花丛前的人儿。
南知妤一袭碧水青烟罗裙,那衣裳轻盈如雾,仿佛从翠绿青叶间流淌而出似的,衣袂随风翻飞,衬得身影越发单薄。
而她对面站着的男人,抬手就要去掀开她的面纱,举止轻浮,放浪形骸。
自从画舫一别后,卫清野故意命人将春华送回,正盘算着她什么时候才会拿着玉佩前去寻他,没曾想这人是一点儿心思没往那方面想啊!
人都已经在他东宫的地界儿,还一门心思的想要往外飞,着实不乖得很呐!
太子殿下薄唇清然勾起冷笑,幽深的凤眸里透着刺骨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