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转过一个山头后，我从后视镜隐隐看到了那辆车。
同样很快，但我自信在这条路上他无法追上我，自信源自这辆车，以及那半瓶酒。
我突然觉得前所未有的亢奋，酒精正在我体内燃烧，这不就是我年少时曾经幻想过的场景吗？
人在高度紧张的时候，便会觉得时间过得很慢。
这是一场速度的较量，也是一场关乎性命的追逐，两个喝过酒的人如果在这个路段开车出点什么事，酒驾会是第一个结论。
耳边只有发动机的轰鸣声，向素琴接连拨了几个电话都无人接听，我感觉得到她极力压制的紧张。
“如果下一秒就要死了，你现在最想要做的事是什么？”
她突然问道。
这个蠢女人，我心中咒骂，我不喜欢这种文艺泛滥的浪漫。
生死就是生死，与浪漫无关。
如果下一秒我真的要死了，如果我知道是别人要我死，我会选择在临死前倾尽全力去咬下对方一块肉，绝不会安然赴死。
“站在你身后，倾听你的欢唱与低吟。”
我的声音冷静而又邪恶，模仿她的浪漫。
同时狠狠的在她腿上捏了一把，果然很有弹性。
“哈哈哈！”
“你无耻下流，我打死你！”
等她反应过来，开始狠狠的拍打我的手臂，在想到我们的处境后，又马上停了下来。
一瞬间后，她不值钱的眼泪便流了出来。
“不错，真流氓！”
徐冉给我点赞。
我承受了来自两个女人的联合夹击后，求生欲越发强烈。
“不要减速，冲过去！”
前方视野中突然出现一棵树，就横在马上上。
我抑制住减速的条件反射，将脚从刹车片上退了回来，双手死命的稳定住方向盘。
“砰砰！”
连续两声撞击声，是前保险杠与树干碰撞的声音，车轮在外力下稍微打斜，车身在惯性作用下堪堪留在马路内侧，继续向着县城狂奔。
绝对不能停车，否则黑暗中会隐藏你意想不到的惊喜。
此刻，我庆幸意识中有徐冉的存在，她无比的冷静。
说到冷静，我发现自己还漏了一个人，那便是此刻正坐在副驾驶的向素琴，她终于打通了电话，整个过程她没有发出呼喊。
我看了看时间，大概还有五分钟便能进城。
“好，谢谢！”
向素琴挂断了电话。
“警察会在县城入口等，在无确定的证据前，他们只能盘查无法追捕，现在依然只能靠你。”
她言语冷静，这种情况确实有一些尴尬，只要对方不主动动手，并留下证据，谁也无法定性，是自然跟随还是图谋不轨。
这个消息，并没有改善我们现在的处境，我没有回应，仍然坚信徐冉的判断。
“你们这真麻烦，要是在黄土世界，就直接干他了。”
徐冉嘟囔道。
“那我们现在回头？”
“傻逼！”
反正已经是这样了，还不如舒缓一下紧张的氛围。
“哈哈哈！”
我直接笑出声来。
“你，没事吧？”
笑声引来向素琴的注意，她投来异样的目光。
“这一趟单独算，得加钱！”
我的声音很大，只有这样才能盖过发动机的声响。
之前达成的协议，只包括治病驱邪，最多解决那个背后的威胁，不包括现在这种情况。
“你真是无利不起早，刚才的账还没跟你算。”
向素琴恨恨说道，她听懂了我的意思，我也听懂了她的意思。
“看在手感不错的份上，这次就算了，下次，去踏马的下次，千万别有下次了。”
“你无耻，我打死你！”
这种特殊压抑的氛围，向素琴终于露出了小女人的性情，小拳头的击打让我觉得分外享受。
“吱吱吱！”
正在这时，不知道从哪里飞来一群黑色蝙蝠。
这怪异的场景，让我心里的侥幸彻底消失，一种对危险的直觉，向素琴同样如此，变得安静起来。
“停车！照我说的做！”
徐冉厉声道，我不顾向素琴的诧异，即刻把车停好。
这时候，外面的蝙蝠已经聚集得越来越多，一只只争先恐后的贴在车身上，它们的目标非常明确，就是阻止我们回城。
刚才如果不停车，车子的视线同样会被遮盖。
“问她是不是黄花闺女！我有八九成把握她是。”
“。。。”
尼玛，什么鬼？我心中非议不止，这是能问的吗？
何况，这都是什么年代了，二十七八的年纪，怎么可能？
“快点，不想死的话！这应该是他们最后的手段。”
徐冉的话急促不容商量，让我确信她不是在开玩笑。
“你，是处女吗？”
我话刚说完，向素琴一个巴掌就呼了过来。
“如果你不想死，而且可能是死得很难看那种，就照实说。”
我一把抓住她的手，眼神无比犀利的吼道，我们的眼神都分别锁定了对方，一个桀骜，一个委屈。
“是！”
三秒的停顿后，她承认了，声音细的我差点没听到。
“取处子血，画凤鸟破秽符，立刻马上，记住，你只有一次的机会，画好后挂在车上！”
徐冉心急火燎，我们正在快速交流画符的问题，就刚才这一会已经浪费至少三十秒时间。
“我要你的血！否则一起死！”
已经没有时间跟向素琴解释，我脱下白色t恤蒙在方向盘上，眼睛直直看着她。
话虽是这么说，其实我早就已经想好，如果超过十秒她还犹豫，那我就只能用强了。
我可不想死。
三秒后，她取出打火机，看得我直接愣住了。
随后，那个精美的火机底部，弹出一截刀刃，向素琴没有丝毫犹豫就划破了自己的食指。
鲜红的血液瞬间冒了出来。
我左手抓过她的手，按住食指第一节关节处，以便控制血液流动，右手快速沾取，开始画符。
车内空间有限，她不得不将身子伸过来，汗水自我的额头滴下，有一只冰冷的手在帮我擦拭。
我有被触动，两人的视线再次交错，她笑了，美得不可方物。
“可以了，快挂起来，真是一对狗男女！”
徐冉忿忿道。
此时，蝙蝠已经彻底将我们的车子包围，黑压压一片。
更加不利的是，我已经能够听到那辆尾随汽车的轰隆声。
开车门是不可能了，我直接将猩红的t恤固定在前窗玻璃上，口中跟随徐冉默念晦涩的咒语。
“吱吱吱！”
趴在前窗上的蝙蝠，如遇天敌纷纷坠落。
要的就是这个机会，我迅速启动发动机，右脚直接油门到底，汽车飞驰着向县城开去。
短短几分钟的路程，第一次觉得是那么的难熬。
“呜呜，呜呜！”
不知过去了多久，我终于听到这期待已久的声音，后视镜里，那辆紧随的汽车也已经消失不见。
我终于松了一口气，这才发现向素琴已经昏倒在座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