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归元内心大震。
作为这来历不明,位格却极高的仙书之主,李归元从未感到仙书有过损坏或缺失。
如今看了那小人儿一眼,玄妙法力自然而然的附于双眼,让他清晰看到,对方识海中竟藏着一幅空白的金色画卷!
‘若得到这幅金色画卷,我便能增强仙书的神妙,有助于下一世的提升!’
李归元心中思忖,表面上不动声色。
当他正准备猜测眼前小孩在安家的身份地位时,却看见常露手忙脚乱地飞奔而来,一下子就跪在了凉亭外面,猛地一磕头道:
“妾身没看好羽盛和小公子,罪该万死!”
羽盛……
听到这个名字,李归元当即明白,眼前的小孩正是少脉安永怀和常露的孩子。
还是个上品灵根!
‘此画卷是仙书里的一页金纸,不知何时因为何事而脱落,有让人滴血重生之神妙……’
‘该精血必须依附于女子胎中孕育而生,但岁数与以往相当,并非转世而生,且出生后修为还须时间恢复……’
查探出金色画卷的神妙后,李归元便将许多事情都想通了。
关于常露的事情,安家肯定掌握了不少消息,并明确知道眼前这个“安羽盛”是某位魔修投胎转世。
让其诞生在家里,即便前段时间生起动乱也都毫不在意,应是图谋对方身上的某样东西。
‘难道是金色画卷?’
李归元心头沉重。
此物是仙书的一部分,他必须收回来。
并且连安羽盛都要杀掉灭口,以防金页的消息泄露出去。
‘安羽盛是安家计划中的一部分,若将其杀死,我也活不成了……’
想到这里,李归元意志更加坚决。
即便是活不成,也要寻个机会杀了安羽盛,把金页给收回来!
“无碍,贵公子没伤着吧。”
张深端起酒杯饮了一口酒,语气平淡道。
“没,没有……”
常露依旧是匍匐在地,不敢抬头,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她追过来时,便看见李归元和张深在亭子下有说有笑,洽谈甚欢,内心一下子就恐慌到了极点。
毕竟她与李归元有仇,对方若在张深面前说上个一两句,往后她性命难保!
这位老人,可是春语宗的丹师,背后还有能证金丹的秋月道人!
“哎呀,没事的,盛弟皮糙肉厚,磕磕碰碰不会受伤的。”
李元恒这会儿也想起了安羽盛,心头一颤,生怕长辈怪罪,连忙扶起趴在地上的小人儿,并给他拍拍身上的灰尘,嘴上解释道:
“刚刚是盛弟说想要试试飞的感觉,我这做哥哥的只好成全他了,对不?”
说完,李元恒还用眼睛瞪着他,仿佛在说你敢说个不字试试?
“……”
安羽盛心里叹了口气,暗暗把这个虎头虎脑的傻小孩给记了下来。
等他修为恢复的差不多后,便将这李元恒的脑袋摘下来当球踢!
李元恒是个什么样的玩性,张深自然清楚。
而他也没有怪罪的意思,挥挥手道:
“今日便到这了,你带着公子回少玄峰休息去吧。”
“是,大人!”
常露再次磕头,连忙领着安羽盛离开,从始至终都不敢往李归元那边看上一眼,生怕对方开口留她下来。
李归元也没有在这个时候找事的念头。
毕竟安世炀再三叮嘱过,让他忍一忍。
张深再挥手,启了府中的阵法,隔绝内外,笑呵呵道:
“你别太担心,这常露不过是一枚棋子罢了,再过些年安家收网,她便活不下来了……”
“最主要的还是那位安羽盛,此人前身为南海的一位筑基魔修,颇有手段,还掌握了一种投胎秘术,可将精血藏于女子腹中,以此降生,再活一世。”
闻言,李归元故作震惊良久,然后忍不住问道:
“既然知晓其真实身份,为何不直接杀了他?”
“因为安家要等他恢复修为,用他的上品仙基做一味药炼丹……”
张深幽幽说道:“除此之外,这魔修还知晓一位神通金丹洞府的消息,我来安家,就是为了逼问出洞府的确切位置,好回去有个交代。”
李归元面色凝重,如此重要的事情,张深却告诉了他……
但也足以说明,要杀这个魔修的不仅仅是安家,还有湖上的仙宗!
而且对方的消息,没准还是自己人透露给仙宗和安家的。
‘在修仙界活着,果真是如履薄冰啊……’
李归元心中长长一叹。
“不必担心,你持我法印,安家不敢待你如何。”
张深似乎看出了他心中担忧,笑呵呵道:
“莫要看湖畔诸家个个都光鲜亮丽,行事正道,就连湖上的三宗一门,有一个算一个,谁祖上都是靠争勇斗狠、提炼血气,以道基为药而炼丹,借此壮大修为,并扎根于湖中。”
“云月湖到底是梁国的最南边,山高路远,地处贫瘠,资源甚少,若不食些血气基丹,谁又能炼就神通,证得金丹?”
听这句话的时候,李归元手上的一切动作都停了下来,眸子深沉,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过这地好就好在真人不想管,也懒得管……”
张深自顾自的饮了一杯酒,继续道:
“外面的金丹仙族仙门,都忙着争夺地盘,却从未有过哪位真人瞧得上这里,导致处于岭南一角的云月湖让筑基称王称霸,毫无规矩可言。”
此时此刻,李归元慢慢回过神来,同样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叹道:
“前辈这番话,倒让我活得更加小心翼翼了。”
“哈哈哈……”
张深大笑:“但这就是修仙界啊!”
谁在凡人炼气的时候,不是一路弯腰磕头求饶过来的?
也就到了筑基,腰杆子才能稍微挺直一些。
但哪天有真人到了湖上,三宗一门的筑基主事,都得整整齐齐的跪老实了!
“是啊,这便是修仙界……”
李归元附和一笑,起身端起酒壶,给张深倒了一杯,也给自己倒了一杯,举杯道:
“敬我们这些不知死活,还要求个长生的小虫子。”
“干!”
张深豪迈大笑,碰杯后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