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的这张笑脸,吕弼忽然有种十分不好的预感。
赶紧眼下最后的一口饼渣,吕弼也是开口答道:“吃饱了。”
“时间尚早。”王伍长也是拍了拍吕弼的肩膀,接着说道:“那就去耍耍去?”
吕弼可不敢认为这个“耍耍”会是自己以为的那个“耍耍”,当即也是赶紧起身而道:“是。”
随即,王伍长也是对着其余几人打了个手势,几名士兵也是瞬间起身,随即便是四散而去各自准备。
“走吧!”王伍长随即也是迈开了步伐便是往军营内更深处而去。
见状,吕弼自然也是快速跟上。
与其他军营不同,即便是在夜中,锐士营中的校场也依旧是灯火通明,不少刚刚用过饭食的将士们也是有序地经过王伍长和吕弼身边,并朝着他们同一个方向而去。
或许是因为吕弼一身青衫的打扮,倒是招来了不少探寻的目光。
迎着众人的目光,吕弼两人也是来到了营中的校场之上。
而在校场之上,早有不少的军士已经到场,正有序地准备着晚间的训练。
随即,王伍长也是将吕弼带到了自家训练的区域中。
而刚刚消失的几名袍泽,却是已经等在了其中。
“伍长,都已经准备好了!”见王伍长到来,一名老兵也是立即上前行礼道。随手,老兵也是向伍长递过了一面红旗。
微微点头,王伍长也是接过了红旗,随即又看向了吕弼,颇为严肃地说道:“既然来到了此地,就没有退缩的余地了,你,明白吗?”
“明白。”吕弼当即也是再度抱拳而道:“不过,伍长,是否让在下先换上甲胄?”
“不急,先过了这关再说!”王伍长摇摇头却是否了吕弼的请求。
闻言,吕弼自然也不敢多言,只能是抱拳答道:“是。”
随即,不待吕弼再度问询,王伍长便是与老兵下令道:“去准备吧!”
“是。”老兵当即也是抱拳领命道。
王伍长随即也是对吕弼吩咐道:“与我站到一起。”
“是。”略略有些不太明白伍长要做什么,但吕弼还是按照伍长的要求照做了起来。
看着已经与自己并排站好的吕弼,伍长当即高高举起了手中的红旗,随即便是狠狠砸下。
还没等一旁的吕弼反应过来呢,只听得“嗖”的破空声瞬间刺入耳膜,紧接着,一股强劲的热浪便是从吕弼的耳畔擦过。
“流矢!”吕弼顿时有些愣在了原地。
微微偏过头,却见伍长依旧挺拔如松,丝毫没有动摇的意思。
瞬间,吕弼便已经明白了伍长的意图:这是要来试试自己的胆量啊!
“只是,用箭矢来试自己的胆量是不是有点太莽撞了,尤其还是在这样的能见条件下?”不由得,吕弼也是在心中微微吐槽道。
不过,很快,吕弼也就反应了过来。
这里可是秦军锐士营啊!
夜袭对于旁的军队而言或许是件难事,但对秦军锐士而言,那简直是家常便饭。
多少次的扣关,靠的就是锐士营夤夜而战拿下的,在能见度更低的环境里,秦军都能百发百中,就更别提现在周遭都是篝火的情况下了。
想明白这点,吕弼当即也是轻松了起来:他很清楚,只要自己不乱动,就一定安全得很。
也在此时,又一只箭矢几乎是贴着吕弼的头皮便射了过来,好悬没把吕弼的发冠给射落了。
“这样太近了些吧!”饶是心中已经有所准备,感受到箭矢的尾翼抚过自己的头皮之后,吕弼还是不由得有些头皮发麻。
不过,发麻归发麻,吕弼却是依旧不动如山。而随着第三支箭矢袭来,吕弼甚至已经隐隐地有些适应了过来。
而一直用余光盯着吕弼的王伍长,自然知道,吕弼并不是吓傻了,而是真正地适应了过来。
甚至,吕弼心态的变化,从意外到紧张再到坦然与适应,也都被王伍长给看在了眼中。
而就连王伍长也是颇为的意外,吕弼的适应几乎只用了几个呼吸而已,期间更是一动不动,一声不吭。
要知道,即便是战场的将士,面临这样的突发情况,也难免惊恐大呼。
不由得,王伍长也是对吕弼又多了几分的看重。
其实,这也很正常,毕竟,身为吕相独子,吕弼所见识过的大场面可比那些黔首多多了,胆子大也是正常之事。
而且,作为吕家的嫡长子,从小吕弼便被教导不可将心思表露于外,这也是吕弼在面临第一支箭矢的突袭时,没有大喊出声的重要原因。
至于第二、第三支箭矢,已经明白伍长想要做什么的吕弼自然就更不会有太多的反应了。
眼看着一根箭矢没能吓倒吕弼,王伍长随即也是再度举起了手中的红旗。
看到伍长手中红旗高举,吕弼还以为这场的试炼就要到此为止呢,微微侧过头间,吕弼却是发现,伍长依旧没有任何的动作,而其嘴角甚至还挂上了一抹微笑。
顿时,吕弼就知道,这试炼恐怕才刚刚开始。
果然,回过了头来,吕弼分明看到远处原本只有数人站着的地方,在其侧头的空档内,却是变成了数十人。
确切地说,站在吕弼面前的,乃是整整一屯手持弓箭的秦军锐士。
不待吕弼反应过来呢,这边伍长的红旗便是已经落下。
紧接着,“嗖嗖嗖”的破空声随即也是响起,吕弼顿时便是意识到了什么,随即也是一脸惊恐的抬起了头。
却见火光的照耀下,根根泛着寒光的箭矢却是密密麻麻地扎向了自己。
虽然对面的秦军只有五十多人而已,但五十多支箭矢齐齐地射向一个人,在那人的眼中也足以是毁天灭地一般的存在了。
看着那密密麻麻的寒光,吕弼仿佛置身于一场海啸之中,绝望的情绪瞬间便是占据了吕弼的整个脑海。
在这一刻,什么家族、什么大秦、什么荣辱、什么誓言,吕弼仿佛已经全都忘却。
吕弼第一次感到,自己所拼命想要守护的一切,在生死面前似乎都是那么的渺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