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含烟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点了点头:“好,奴家同意了,那就辛苦苏先生了。”
“好说,姑娘且先住下,等我这边安顿一番,过几日我们就出发。”
苏长河应了一声,柳含烟笑笑,只不过因为蒙着面巾,所以也看不真切,只能看到眼眉挑了挑,多了一抹媚色。
下一刻,她轻声道:“江湖传言,只要进了静听风雨客栈,不管惹了什么人,都能在天京获得一处栖身之所,传言不虚。”
“那不可能,我就是个开客栈的商人而已,没那么大本事,都是江湖传言,不可信。”
苏长河摇头否认,一本正经。
柳含烟这一次轻轻笑出了声音来,低声道:“先生,那奴家就先住下了。”
“好说,这是金疮药,这是补气丹……不过这金疮药用起来需要一些特殊的手法,姑娘未必熟悉,要不要我帮姑娘一把?揉揉……”
苏长河认真道,目光扫过她的身前,扫过她的腰儿,还有大团子。
柳含烟摇头:“不劳苏先生了,奴家也是江湖人,一直行走江湖,自己可以的,实在不行再向先生讨教。”
说完她起身离开,上了楼梯,一侧有小二过来,拿着一块牌子,引着她入房。
苏长河看着摆着的腰肢消失在眼前,这才起身进了后院,刚进宅子,陈洛就出现在他的身后。
“大公子,你真打算送大团子离开啊?”陈洛问道,一脸异样。
苏长河点头:“五千两银子,那必须得赚!一两银子可买五百斤粮,这就是二百五十万斤粮,咱们的粮仓又可以多建几座了。”
“大公子,那我陪你……”陈洛点头。
话音未落,被苏长河打断,他摆了摆手:“不用,我一个人去就行了,你在天京守着,打探一些消息,盯着客栈。
还有那五万两银子,我也想赚,真没想到,江沉手头真是够富裕的,这么多的银子,以前怎么就没有想着去西北化缘呢?”
“以后也有机会的……大公子什么时候出发?”陈洛应了一声。
苏长河想了想,道:“再看几天戏吧,天京现在这么热闹,总得多看看,或许还有其它发财的机会呢。”
天气转凉,苏长河却是在院子里的竹椅上躺了一晚上。
这么做就是为了修行磨石诀,他已经困在了一个重要的节点上。
就是到了瓶颈期,需要沉下心来修行。
磨石诀讲究的是心性安宁,有如推磨一般,不可急躁,不可莽进,只能徐徐图之。
总之,这玩意就是一个水磨功夫,反正躺着就行。
所以在天京开客栈,就是为了修身养性,过了这个关卡之后,未来就是一马平川了。
“话说,我都来了三年了,当初为什么要修行这样的功法……对了,当初是别无选择,只有这么一门功法,而且还说是数百年来的第一奇功。
前期进境倒是特别快,我还以为自己是天才……我的确就是天才,两年修行到了七境,这在整个天下都是极为罕见的。
不过这一年之中再没有机会破境了,熬着吧,多磨磨就好了……要是以大团子为磨……算了,不去想了……天地为磨,气血为料,磨出……”
苏长河喃喃道,声音渐渐沉寂。
只有风声掠过耳畔,摇落了宅子里的树叶,飘飘荡荡,卷入幽暗。
天京城的每一天初晨都是热闹的,街上的吆喝音不绝。
热腾腾的包子,香喷喷的羊肉面,在秋日里带来了几分的暖意。
苏长河没有在静听风雨吃早饭,而是站在街角,手里拿着一个包子,倚在墙角处慢慢吃着,四周的声音有些嘈杂。
吃饭的人很多,街上各种各样的人都有。
马粪的味道、新鲜的蔬菜味道,甚至还有泔水的味道,融合到了一起,并不好闻。
但这就是市井,一侧就是早集,不少人卖着各种各样的东西。
苏长河喜欢这种感觉,总觉得在这个时候他才算是真正融入了这个世界。
这个真实不虚的世界。
否则他总觉得不真实,就像是身处梦境一般。
大毛和二毛从一侧走了过来,两人的双手都包着,走路时没有从前的精神头了,低头而过,急匆匆的。
买了几个包子之后,转身就走。
少了两根手指头,很多的事情是做不成了,就连武力也大不如前。
两加上被人当街砍了手指头,这面子已经撕得稀碎,街坊邻居也不会像是从前那么忌惮了,他们只能缩着头做人。
苏长河听了一会儿八卦消息,准备转身离开时,停下了脚步,扭头看去。
两名中年男子站在一侧的人群中,目光沉冷地看着他。
两人都是在四十岁左近,但头发乌黑,看起来相当强壮,腰间还挂着武器,都是用刀的,气息很悠长,只是一脸凶相,看起来有点吓人。
苏长河咧着嘴笑笑,没理会他们,转身就走,也不是回客栈,而是向前走去。
前面有一家面铺,卖的是羊肉面,一大早炖煮出来的羊肉飘着香,弥漫了整条街。
将要走到铺子前时,两名中年人已经拦在了苏长河的身前。
“你就是苏长河?”脸上有一道深刀疤的人问道。
苏长河再笑笑,牙齿又白又整齐,很灿烂,又有些阳光,他挑了挑眉:“是我,有事?”
“把柳含烟交出来!”那人低喝了一声。
苏长河恍然大悟,打量了两人几眼道:“你们就是左不三、左不四两兄弟?”
“我是左不三,柳含烟被我们打伤了,把她交出来,否则我们今晚就血洗了你的客栈。”
刀疤脸咬着牙,握紧了刀。
苏长河摇了摇头,一步迈出去,风轻云淡,竟然直接从两人的中间穿了过去,有一种匪夷所思的感觉。
坐在摊位前,他扬声道:“一碗羊肉面,再加三斤羊肉,配个羊头。”
“原来是苏先生,苏先生稍等片刻,一会儿就送上来,您是大善人,帮了太多的人,小老儿也没少受您的照顾。”
老掌柜的声音传来,透着发自内心的尊敬。
苏长河抱了抱拳:“那就多谢掌柜了。”
左不三和左不四原本站在一起的身形此时已经分开了,恰恰空出了一人的间距。
两人对视一眼,目光中有些微微的骇然之气,但还是互相点头,转身来到了苏长河的身前,坐下。
苏长河平静的声音响起:“在这闹市之间,我不想杀人,有话说尽,但柳含烟住进我那儿了,那就不可能交出来。”
“我们是受了漕帮的委托来带走柳含烟。”左不三沉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