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湉也没兴趣看了,拉着魏雪岩正要去逛寺院去,只见刚才桀骜不驯的唐鹤鸣对宋湉躬身行礼,问道:“同学莫不是依兰诗词第一人宋公子?”
宋湉笑道:“不敢,不敢!依兰人才辈出,我等只不垫底罢了,听闻唐公子名动江宁,文章风流独步江南。” 唐公子见了宋湉也谦逊一回道:“不过些许薄名,文章贵在妙手偶得,岂能每篇冠顶?”两人都是做学问的高手,见面应惺惺相惜,想必是唐鹤鸣自觉名气大,才情出众有种鹤立鸡群之高傲。 魏雪岩见了也想听听他的高论,也主动与唐鹤鸣握手,甚是虔诚,说道:“唐公子大名在下早有所闻,在下这里有文章一篇,请唐公子指点一二。”说罢从袖中拿了一张卷起的纸张,展开便是一篇文章题目是不图为乐之至于斯也。这是论语中的题目,唐鹤鸣看了一眼,当即指出文章的弊端说道:“孔子当时在齐国听了《韶》乐,兄台理应当将‘斯’当齐看,如此写下去才是正理。”一席话说得魏雪岩茅塞顿开似的,连连对唐鹤鸣竖起拇指说道:“唐兄高论,在下佩服之至!” 众人都拥过来求指点,唐鹤鸣见宋湉不言笑道:“正真的高手不会显山露水的,这位宋公子诗词文章理当不在我唐某之下。”见唐鹤鸣如此称赞宋湉,学子们都围过来,拿着文章主动跟宋湉打招呼,求他指点一二。 宋湉也接了两篇文章看了一篇是《孟子》的一段话:今有人日攘其邻之鸡者,或告之曰:是非君子之道。宋湉看了知道这是孟子在宋国时跟宋国告官戴盈之说的话,当时孟子游说宋国施王政,戴盈之曰:“什一,去关市之征,今兹未能,以待来年,然后已,如何?”宋湉说道:“兄台当抓住两个字,一个是‘待’字,一个是‘速’字”戴盈之向孟子请求‘待’时间上循序渐进,而孟子是要速行王政…” 众人听了果然觉得是高论,后又评论了一份文章,那些学子们见宋湉见解独到,好些学子将文章塞进宋湉手里,宋湉抱拳歉意说道:“在下未必就高于各位兄台,再者考场还得有个好心态,列位回去好好休息,沉着冷静方考个好成绩。”,众人见宋湉不再看文章倒也将自己手中文章收起来,此时有人高喊道:“你们两位才子个人做一首诗词如何?”宋湉听了望了望唐鹤鸣,唐鹤鸣又看看宋湉,宋湉抱拳道:“既然大家有雅兴我就信口开河了。”有人喊道:“宋公子名动江南,我等久候矣!” 宋湉想到大家刚才讨论孟子施王政之事,将《射雕英雄传》里黄药师的诗稍作修改说了出来:“乞丐何曾有二妻,邻家焉得许多鸡?王政尚有周天子,邯郸学步是魏齐。”众人听了掌声不断,接着唐鹤鸣也吟诗一首,不过是即景诗。众人听完诗词都觉得新奇。有人说江南名士非宋湉莫属,也有人高呼唐鹤鸣为江南名士,赞同两人皆为江南名士的还是占有较大份额。 开考是八月初九,共考三场,每场三天,开考前一天入场。考官先举行入帘上马宴,吃的山珍海味,吃完后内帘官员进入后院,监考官封门,贴上封条,内外不相通,内帘官负责看卷。外帘官负责维持外面次序。主考官叫名后每人领着一张号牌对着自己的编号,进入号房,号房是隔间,考生吃喝拉撒睡觉都在这一间小小的隔间之内,不得离开,离开号房便有作弊嫌疑。 考生入场跟现代安检差不多,考生所带的东西一个篮子,食物、笔、砚台。衣服鞋袜最好是单层,每一件衣服都要严格搜检,衣服要拆缝,笔管也要检查,鞋子脱下检查鞋底。 开考前考官会宣布考场规则,不准交头接耳,因为有隔墙,所以这个是不会的,不准携带纸卷。大多数舞弊都是携带纸卷,有些将字迹写在衣服里面,有些是带着纸卷放置带砚台的夹层里面,当然也有买通考官请人捉刀的。因为时间比较长,在监考空挡的时候还是有人作弊,最常见的就是丢纸团,从这个号子丢给另一个号子。 宋湉进入考场后便在闭目养神,斜对面两个考试贼眉鼠眼地向宋湉使眼色。宋湉并非搭理。当试卷发下来的时候,他拿着试卷细细地读了,审好题,列出提纲,便开始作答,因为他背诵内容多,无论是四书五经,还是那些现成的考题,他背了很多在肚子里,写出来文思泉涌。 考官在他面前来来往往,他视而不见,认真作答。等到傍晚点灯的时候,考场有些混乱,依稀可以看见有人员走动,丢纸团的就更多了,等考官或者士兵经过的时候他们便如老鼠一般快速跑回自己的号子,假装冥思苦想。宋湉觉得前方有一张影子似的,抬头一看只见斜对面的一个考生,下巴有一块胎记,盯着他的试卷观看。宋湉忙用袖子挡住。那厮不走,宋湉便踢了他一脚,那厮吃痛只有悻悻而去。后来又来了一位考生,居然来抢宋湉试卷,他把自己的试卷放在宋湉号板上,便伸手来抢宋湉已经做好的试卷,宋湉眼疾手快,将试卷往后挪动,把他的试卷丢了出去。那厮捡起自己的试卷便溜走了,巡考的考官和兵勇经过时那厮已经道座位上坐好。 考官喊道:“不得作弊!”那些考生便一本正真地坐在自己号子里面。宋湉做了一半的时候,就在号子里歇息,睡了一觉,第二日起来,拿起试卷细细看了,觉得有些不妥,于是重新在写,而且字迹也非常工整。等到第三天的时候一个穿着官帽的考官,盯着他的文章看了一会,点点头,便离开了。这里三天真是难熬,不会做的抓耳饶腮的,冥思苦想。会做的做完了闲着无事。那些想走终南捷径的,自然希望时间越长越好,可以觊觎别人的成果。 漫长的考试终于结束了,读书人倒是没有回去,都巴巴地等待发榜日子,那时候没有没有网上查询系统,最直接的就是等到张榜那日,在榜文上寻找自己的名字,若是找不到,自然名落孙山。因此这种日子是几人高兴几人愁。在候榜的日子,读书人无所事事,圣贤书也不不必再读,文章也可以不做。绷紧的神经如断了的弓弦,松弛了起来。嫖娼狎妓,青楼瓦舍听歌听琴的,游览秦淮河夜景,登顶名山宝刹,听听经文等各种享受纷至沓来。 宋湉喜欢四处走走,他跑去邀魏雪岩江宁周围游览一番,敲开门见魏雪岩端坐着唉声叹气的样子,知道他发挥不好,想掩着门退出去,被魏雪岩看见叫住。宋湉问他啥子事,吞吞吐吐半天没有说出一个所以然来,后来宋湉听明白了,原来他考试策论的时候一个人跟他换了试卷,因此心情郁闷。 “雪岩兄,今年没上榜,三年以后必定上榜!” “这上榜不上榜也得看运气,不满兄台,我来的时候在一个道士那里求了一卦,说是什么凶卦,也不知道灵验不灵。考完后只觉得心砰砰地跳。” 宋湉笑道:“这有啥的,我的试卷也差点被人抢了去,还被那厮晕了一块墨。” 魏雪岩听了似乎找到一些安慰,因为宋湉也考得不好,受到了干扰。问道:“你后来咋办的呢?” “还能咋办,重新再作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