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当然相信
给时瑜单独腾出一间房,就安排在主卧室旁边,仅有一墙之隔。床和一套沙发桌椅是温荇清重新找人订制的,从做好到送来足有小半月时间。
目的就是想留人常住,偌大个平层空出一间闲置简直轻而易举,仅时瑜房间阳台加上内室足有六七十平米,阳台外能一览城市夜景,小区周边皆没有太靠近的楼层,反而绿色葱郁环境优美,私密性良好。是地处繁华市中心的一点绿洲。
日日香软在怀犹嫌不够,除了房间装点全凭时瑜喜好外,何时住人全依了温荇清需求。
之前从粤省来了位意向投资的老板,风投於发展来说是巨大动力源,於清远亦是件好好事,时下高新技术产业蓬勃发展,巨大市场需求吸引各类风投机构青睐,机会少有,握住更是难得。
引进投资人一事慎之又慎,走完尽职调查一系列正常流程,同样也要做好私人接待,粤商老板说等一切谈妥就回,客从远方来,自然也要乘兴而归。有些事宜仍需双方敲定,不能指望三杯两盏茶的功夫就能将所有事情谈拢办好,必要时还需温荇清这个主人做东安排,投其所好。
吃过晨饭,温荇清安排司机楼下等待,接待客人不在公司,谈天扯地免不了废话多无聊,时瑜所在酒店的离职手续仍在办理当中,未正式入职清远之前,即便温荇清连续多日将他带去公司熟悉环境,仍不能大胆把人单独留在那。所以告诉时瑜在家里乖乖等待他回来。
出门前不紧不慢穿好皮鞋,领带散开在胸前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总之整个人精致中带着慵懒散漫,平时成熟稳重的成年人此刻像极不情愿上学的小学生。
时瑜安静等在原地送他出门,注视着温荇清一举一动,直至他人突然将身体探过,撒娇似地昂起脑袋。
楞了一瞬才知道要自己帮忙打领带。温荇清前不久刚教会给他,现在尚有些手生,时瑜按照所学步骤挽圈,大端在前小端在后,或许换个角度会觉得有些不大适应,并没有一次成功。
温荇清不失耐心,弯腰探身调整方便时瑜的距离,欣赏昨夜留在情人身上的遗痕,时瑜皮肤显白,半点印记都衬得十分明显,红紫交错,部分还像淤青,暗下反思是不是做得有些过分了。
视线扫过时瑜腰间没来及摘掉的围裙,不知道是谁一大清早就起来给自己做饭,一连几日顿顿花样不同,既满足於口腹之欲,又着实贴心暖肺,几番说明不想让他这般麻烦,家里雇佣阿姨完全可以料理这些琐事,时瑜却坚持要找些事情做。
温荇清很担心多年来保持的身材付之东流,却又实在不忍推脱他的这番好意。
“不需要我一起去吗?”
听到时瑜小声询问,温荇清视线重新落回他脸上,笑着解释,“生意上的客户需要做招待,喝酒应酬没有什么值得学习的,肖应执会陪同我去,晚上可能会回来很晚。”
说完偏头在时瑜脸侧落下一吻,“不用等我,困了就自己先睡。”
时瑜被痒到轻轻闪躲,很轻嗯了声。温荇清并不打算让时瑜接触有些东西太早,酒局饭局本是促业务建关系,逐渐加入功利化后,不免沾染陋习。
凡事都要有轻重缓急,循序渐进,理人情懂事故并非一日之功。何况商场如战场,表面谈和气,背地里尔虞我诈巧立名目,甚至不择生冷。任何风生水起背后并不都是清白手段,好坏向来都是并蒂同根生。
有些该明白的道理他会引导时瑜学会接受,不该知道的东西温荇清也不打算让他多学。
领带好不容易打成,时瑜上拉给他调整到合适位置,温荇清头随他动作缓缓下低,手指抚在时瑜颈侧轻搓慢拈,心痒难揉,目光四下里巡过发现没有阿姨身影,距离暧昧,於是低头想要去索要一个吻。
时瑜似乎感受到他需要,安静杵在原地等待温荇清动作,甚至配合闭上眼睛,好一副听之任之愿君采撷的态度。
温荇清却看着他表情略微一怔,手指转而抚上时瑜面颊轻轻揉捏,喉结上下一番滚动最终还是忍下这股冲动。
“温老板?”
迟迟没等到期待的一吻,时瑜睁开眼,神情有些疑惑茫然。
温荇清伸手揉人头发安抚,拇指很轻柔蹭过时瑜嫣红嘴唇。
有几日故意与时瑜分房睡,温荇清承认,这段时间确实做得过於频繁,但也不想时瑜太过配合的态度,几乎对自己有求必应,唯命是听,不会说出一句不想或是不要。
不是不喜欢这种温驯乖巧,就是隐隐觉得时瑜好像并没有将自己当作另外一个主人,在他面前仍作低姿态,除了听话,好似没有任何其他小情绪表现出来。
温荇清倒是想让他撒撒娇,或是对於自己偶尔“过分”行为表达出什么不满。
临出门前不放心多番叮嘱,让时瑜在家小心用火用电,最后还是自己觉得自己啰嗦才住了嘴,去和粤商老板见面前接上肖应执,先行去博宇找丘宪钟处理一些旁的事情。上回跻攀关系撞上铁板,却不影响丘宪钟的热情依旧,虽和温荇清相差二十好几,丘宪钟却把自己位置摆得很正,不刻意擡高也不放低。
都是些有关博宇的工作事宜,商场老人在这方面自然圆滑得很,知道自己不能一如从前握住太多职责和权限,公司最终的经营决策仍要易主,最后哪怕做个甩手掌柜,清闲退休。温荇清心知肚明他这般心思,但收购初期仍需要丘宪钟这个原老板坐镇,公司权利自己也会从他手中缓慢接过。
离开博宇马不停蹄去见那位粤商老板,老板姓田,吃饭口味挺刁一老饕,京华集团旗下有自己饭店产业,高档粤菜怀石料理,山珍海味顶级食材,并不比京华任意一家饭店逊色,温荇清提前预定好包间设宴款待,做足东道主礼仪。
推杯换盏酒足饭饱,饭菜可口但美酒无佳人相伴,田老板显得兴致缺缺,没等温荇清主动开口便有意问询,“温老板……过会是要回去?”
话中之意便是没能尽兴,换个地方继续小酌,人那些爱好无非酒色权财。
温荇清背靠椅座,习惯性两指搭上领带想要下扯,似乎想起什么动作蓦地一滞,将手缓缓放下置於腿上,笑着回答,“宝丽金晚上倒是不断营业,已经提前让人做好了安排,我送田老板过去?”
田老板一听遂眉笑眼开,对於刚刚紧抓不放的条件松口几许。宝丽金算是京华市内最高档的娱乐消费场所,正常经营下多少掩着灰色产业,在外小有名气,供一些官员富人奢华享乐,不少大单生意在此敲定,也见证过不少人的仕途兴衰。
去到宝丽金包房内又喝过一旬,田老板美人在怀左拥右抱似乎很满意,却见温荇清身旁女孩只让乖巧倒酒,没半分逾越动作,俊朗儒雅的男人正襟危坐,从领带到袖口皆一丝不紊,仍保持原有风度。
田老板醉意醺然脸红得发亮,心说这把年纪还能放不开?挥手示意让他身边女孩主动,“温老板不喜欢这种清纯的雏?不然叫她们领班过来换上一批,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酒喝不少,说起话比清醒时显得粗鄙,温荇清并不在意,拦下身旁女孩伸过的手礼貌笑笑,搭眼一瞥腕上手表时间,“田老板尽兴就好。”
看到温荇清动作心里便明了,田老板笑叹今时今日竟然还有这种好男人肯为家庭守身如玉,有钱有身份却半点腥都不偷,最后忍不住赞叹,“家里那位驭夫之术一定不错。”
温荇清只笑不答,说实在这会自己也有些上头,所以喝酒点到即止,告诉对方宝丽金已经为其定好客房,可以随时去休息,至於消费都挂在自己账上,随他怎么享乐纵容。
田老板颇得乐意,天色已深不再对温荇清极力挽留,两手各揽一个兴致勃勃回了客房,温荇清目送人离开才转身出了会所,肖应执提前下来已经等候好一会,见人钻进车内一脸疲惫态靠在副驾驶,眉间蹙起几座小山丘。
“去哪老板?”肖应执看眼时间,已接近凌晨,不知温荇清是想找处地方凑合一晚还是准备回家。
用力捏了捏鼻梁,温荇清轻声应答,“回家。”
早晨临出门都已经答应时瑜回来,再晚都要回去,一天不见,甚是想念,不知道在家这小家夥好好吃饭没。
没等肖应执开出车库,温荇清突然又改变念头,“先送我去酒店一趟吧应执,开间临时房解解酒祛祛身上味道。”
家里有时瑜在后,不能再像从前那般任意妄为,温荇清开始注意自己各方面行为习惯,甚至涌起戒掉吸烟的念头,毕竟不是什么好习惯,更不能给时瑜带来不良示范。
肖应执点头说好,看向温荇清忍不住调侃一句,“家里那位,管得很严吗?”虽说看着不像是位有脾气会使性子之人。
温荇清短促一笑,和肖应执倒没值得隐瞒的东西,话语中带出几分无奈,“我倒是想。”
“没闹什么矛盾吧?”肖应执见他一脸藏有心事的模样,心说这才多久,也不应该,前些天一直见温荇清将人带在身边,恨不得当个挂件似的别在身上。
“我倒是……”
温荇清话音刚落,和肖应执茫然目光交错一瞬,忽然反应过来改口,“矛盾倒是没有,就是人太过听话了。”
车内迎来一阵沈默,肖应执觉得自己就不该问。
“听话难道还不好?”没好气给温荇清翻一白眼,肖应执语气泛酸,敢情是被人追喂了满嘴狗粮。
温荇清却小幅度摇头,很坦白告诉他,“在我面前,除了听话就没有其他表现了,完全处於被动……我总担心他在压抑自己,就算面对自己父母朋友,总不该只有听话一种情绪。”
肖应执挑眉,“难道时瑜怕你?”
“并不是。”温荇清无奈笑笑,觉得自己都未必打得过他,肯定不是因为害怕。
晚风吹响一片斑驳树叶,肖应执望向远处油柏路被灯光晕开的一片暖黄,红色数字灯不断跳跃,过了会才问,“你相信自己现在的恋人吗?”
温荇清微怔,又听肖应执追加问到,“各方面。”
“当然相信。”
语气笃定到肖应执一楞,温荇清对於此心中底气十足,他了解时瑜,所以才会毫不犹豫回答这个问题。 调整安全带偏转身体,有些好奇肖应执为什么会这么问他。
“你有没有想过,老板,会不会是……你自己太过小心了。”
温荇清眸光一动,静静等待肖应执把话说完。
“可能他不善於用你所期望的方式去表达,你给自己足够耐心,给他适应的时间,爱这种东西,说出口言轻,做出又很难让人察觉,但绝对能感受得到,总有一天。”肖应执说到这迎着他目光歪头笑笑,不乏带些调皮,“你会发现有些担心就是多馀的。”
两人偶尔会在一起谈论心事,既是领导与员工,同样是无话不谈的知心朋友。初来乍到懵懂无知那会,肖应执还觉只大他几岁的老板必然不好相处,没想到世事无常,日后有一天会和温荇清成为这样一种友人关系,更没想到会对被他称作大哥的那个人一见倾心。
温荇清听后嘴角展露一抹笑容,醉意似乎上涌,人就在身边,何必顾忌太多有的没的,既然是自己喜欢并加以认定的,必然要护他周全。心里这会倏然敞亮。若不是现在身上弥漫烟酒味,倒还真想直奔回家抱自己香软入怀。
等到温驰川酒店,在前台临时开了间普通客房,肖应执说去让人准备些姜糖水用来解酒,温荇清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等待,没有临时可替换的衣物,只好打开窗户吹吹凉风,心想等再晚些时候时瑜熟睡悄悄回去,以免把人给惊醒。
应酬忙碌一天没歇停,确实浑身疲乏,这半刻稍有放松困意便席卷而来。
温荇清半醉半醒间,听到似乎有人开门进了客房,脚步极轻像怕惊扰到自己,想来应该是肖应执便没再睁开眼。
忽而一只手悄无声息探在自己太阳穴位置浅按几下,温荇清正好奇肖应执何时这般体贴老板,却感到那只手带着不明意味的朝自己面颊抚去。
【作者有话说】
温荇清:头可断,领带不可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