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肖助理,是我的助理
推杯换盏一直持续到下半场,酒过三巡,肖应执已然醉得厉害,半身趴伏在酒桌上,看向身旁那位建委副主任面色红润,三眼两嘴在自己面前开开合合,肖应执只管跟随点头,却完全没听懂对方在说些什么。
俄而,吕徽那双手攀上他的后背,见肖应执不生抵抗,借酒精壮色|胆,索性纵体入怀,动作狎昵。只不过搭在人身上的手掌尚没捂热,眼前一晃便被杯茶水遮挡住视线。
“吕副主任喝杯茶,解解酒。”温驰川侧身隔在两人中间,将茶杯置於吕徽面前,语气不冷不热,“需要休息,我让经理为你开上一间客房。”
红着眼睛看向来人,被打断好事吕徽心生不爽,掂起茶杯装模作样呷了口茶仍还死心不改,“开|房可以,能让肖助理陪我一起上去吗?”
醉言醉语本不应该当回事,从喝酒途中一直到现在,吕徽那双眼睛恨不得长在肖应执身上,酒更是一杯接一杯地劝,任谁都能看得出那点花花心思。
温驰川目光里愈发晦暗不明,刚才尚挂在脸上的半分笑意逐渐冷却,“肖助理是我的助理,不是用来陪伴客人,讨人欢心的,吕副主任这些应该掂量清楚。”
“掂量清楚……”吕徽醉意熏然一笑,“温总觉得,获得一个项目机会,和一个小助理相比,哪个更重要?”
目光凛凛,温驰川和吕徽视线相对,气氛一下变得紧张起来。
“如果非要这样相比,我不介意……”话音未落,温驰川肩膀上搭来一只手打断剩馀的话。
谭甫承这时满嘴酒气靠近,乐呵笑着拍拍两人肩膀化解这一时的剑拔弩张,“醉上头了吧吕老弟,你找人家小肖作甚?男男女女这会都分不清楚了吗?”
“只要是合胃口的……”吕徽冲温驰川咧牙一笑,“管他是男是女呢?我看温总还是不舍得。”
“嗐,你想要‘解酒菜’不早说,这里也一样能满足你,形形色色什么没有。”
谭甫承忙打圆场,二话不说招来经理,告诉其他们几人还是按照老规矩来,各人回各自房间,找些干净嘴巴严实的提前安排好,随后对着吕徽说到,“多给你安排一些,你尽管挑就是。”
不再自讨没趣,吕徽收起嘴脸起身,对温驰川轻声说酒后失言,不要放在心上,随后在服务生搀扶下晃悠着去往客房。
“年轻点的一旦握住权柄,难免心高气傲人会飘。”谭甫承同温驰川低声耳语完,猥琐笑笑,“温老弟今晚不留下?”
前几次吃饭也不曾见人留过,明明已经离异单身之人,却从不在外过夜。
温驰川摇头同以往那般拒绝,目送谭甫承几个各被人搀走后,视线转向一旁不省人事的肖应执,随后缓步靠近伏在他耳边轻声唤人,“肖助,还能起来走路吗?”
迷迷瞪瞪听到有熟悉的声音在耳旁说话,肖应执本能擡起头,半阖眼皮冲温驰川弯唇一笑,露出颗尖锐小虎牙“嗯!”用力点完头继而朝桌面上栽去,得亏温驰川手疾眼快接住。
无奈笑笑,温驰川伸手将人从座椅上扶起,一旁等待客人离开的服务生想要上前帮忙,却被温驰川摆手示意说不用。
场外,老杨收到消息将车开在出口处等待,远远望见集团老总扶着一人走出,忙拉下手刹开门下车去迎接。
“肖助理看来喝了不少。”
温驰川将肖应执小心放在后座,闻言回答,“确实。”
一群人酒桌之上逞英雄,非要拼个“你死我活”,递到自己面前的酒大半皆是肖应执帮忙挡下。不像在逞能,也不像在尽助理应该做的事情,倒好似带有他的私人情绪。
温驰川帮人扭正脑袋,手掌自然而然挨到肖应执侧脸,视线在这张酣睡的容颜上短暂停留,眸光微动,即刻又松开手。
老杨帮忙关上车门,赶紧绕去另外一侧打开,顺嘴一问,“温总,要先送肖助理回去吗?”
温驰川坐进后座,经老杨一提醒才想起还不知道肖应执家庭住址,想要打通电话给温荇清询问,一看腕表时间已过去深夜,心想他这会理应歇下不便再打扰。
侧身抚住肖应执肩膀,温驰川试图同人沟通,“肖助,你家住在哪个地方?”
“嗯?”
听到有声音在问话,肖应执把耳朵朝人贴近,迷蒙半晌咧嘴笑笑回答,“在地球上。”
“……”
老杨在一旁憋笑,温驰川默了一默,耐下心继续询问,“你的家庭住址,在京华的哪个地方。”
“京华?”肖应执嘴里喃喃有词,像在很认真思考,最后蜷起身体倒向一旁,皱眉撒娇似的语气,“就在京华本地啊……你好烦人。”
说与没说一样,问也是白问,和醉酒之人没什么好计较的,温驰川从肖应执身上收回视线,擡头对还在等待的老杨说到,“开车回别墅。”
“哎。”老杨应声点头,目光扫过后座肖应执,心说得亏是温总性子温和好脾气,冲撞老板不说还能在老板家借宿,一般员工哪会有这般待遇。
七拐八绕,车开出玉函庭行驶进主路,温驰川偏头望向车窗外,多少喝了些酒,醉意很轻,这会一得闲适反而将这仅有的朦胧之意给尽数驱散了。
老杨从后视镜里不时瞥过一眼,注意到温驰川并没在闭目养神,几番纠结,小声开口问到,“温总,隧道修建一事还是得放咱京华自己手里吧?”
自知这句问题有些过界,老杨还是转弯抹角问出口。
如若真交由京华集团手里,自己还能腆着脸为那高中辍学不读的二侄讨来一二小活计,城市发展项目,依他这种学历哪怕去现场当个临时工搬砖也行。自己为上任这任集团总裁开车这么多年,心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点小事理应好说。
“这次招标公开透明,不一定落在谁手里。”温驰川疲惫揉了揉太阳穴,视线看向丛丛掠过的树影。
“京华集团可是整个京华市最具代表性的企业,实力雄厚,加之您和谭局多年交情,有他从中牵线搭桥,项目很大可能还会落在咱们集团手中。”
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阿谀奉承,老林一番话中三分真实七分谄媚。从车窗外默默收回视线,温驰川擡眼看向老杨,对方话里有话,自己心种当下明了,“是有什么事吗?杨叔。”
温驰川一向对人礼貌,对年纪稍大的老杨称呼个“叔”,让他倍感亲切,“哎,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我那不争气的二侄不好好读书上学,高三没读完就辍学不上了,京华这块地方就连硕士都随处可见,何况他一个高中都没毕业的,现在找工作实在难啊……”
老杨叹完气,赶忙又补充一句,“我原本不想麻烦温总您帮忙操心的,主要我弟弟家就他这么一个独子,不忍心把人放远,就是想问问中海这个项目如果能到咱们集团手里,有什么适合他的,苦活累活倒都无所谓。”
温驰川微微颔首,安排一份工作,於他来说不过举手之劳而已,看在老杨这么多年勤恳工作的面上不帮忙确实说不过去,“明天,我让苏睿看看哪里还有适合他的职位空缺。”
仿佛接到“圣旨”,老杨连忙出声道谢,说自己这么多年跟过的温家两任总裁都是顶好的领导,一通赞美夸完又道后备箱有篮自己家乡的脐橙,让温驰川留下。之前托办事买些名贵烟酒温驰川向来拒绝不收,知道无论送什么对方家里都不缺,所以这次特意备些接地气的“小礼”,虽上不得大台面,但显得朴实有心意。
坚持让温驰川收下尝尝,老杨忽然话锋一转,提及自己在饭店里等待时听到的一些小道消息,“听谭局的司机说,京华市来了位新书记,好像负责一些项目的决策事宜,我同那个司机关系不错,听他私下里告诉我说谭局前几日想要同这位书记套近乎约打球,结果人没约到反而碰了一鼻子灰,不止是谭局,那位新书记好像谁的面子都不肯给。”
温驰川略一点头,“听说了,市里确实来了位新领导。”为人刚正不阿无党无偏。
恰也说明项目放在这种好领导手里才不会有失公允,最后无论落在谁手上,於发展於民生都是件好事,就算到不了自己手上又如何。
从知道新书记是二十几年前和自己父亲有过交情的姜延坺开始,无论谭甫承在他面前如何信誓旦旦拍胸脯保证,温驰川心里都已经有了底。
姜延坺,这种人才算称得上是克己奉公,一清如水,能记得这个名字便是由於二十八年前鲍昊龙一案,因此让他和温家有了渊源交情。只记得当年那位年轻缉毒队长调离京华前告诉了自己一句话,爵不可以无功取,刑不可以贵势无。
温驰川那时不懂,后来将这两句至理名言装裱书法挂在老宅的房间里。虽知其意不明其理,每回都有不同见解。像是姜延坺的为官之道,也像给他恪守底线的一把悬刃。
不过这副字两句话,时至今日留给他最多的回忆,仍是那时母亲痛苦离世不甘的双眼和茫然哭泣年幼无知的弟弟。
【作者有话说】
“爵不可以无功取,刑不可以贵势无”出自资治通鉴。
官爵无功不能获得,刑法不能因钱财势力而免除。
旧事为导火索,温驰川从商多年一直恪守底线便也是受到姜书记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