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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悬一线

凤阳阁丫鬟小厮进进出出,忙碌不堪。

厢房内,榻上的女子脸色苍白,毫无血色。一旁诊治的太医眉头紧锁,施完针方长叹一口气:“老夫已用银针将毒性压制住,只是暂无法确定此毒何解,请公主允老夫回医署寻查解毒之法。”

“好,有劳张太医了。”宋琼颔首,目光却停留在阿玖脸上。

“公主言重。”太医便提着药箱行礼退下。

宋怀瑾左看右看,实在忍不住把宋琼拉到庭院中。

“你拉我出来作什么?”

宋琼不情不愿地踱步至院中。宋怀瑾放开她,压低声音道:“幼卿,你何故如此紧张一个花魁?”

宋琼尚看着房门三步一回头,听见他的话,一挑眉。

“你不是说我喜欢女人吗?”

宋怀瑾被噎住,颇无奈:“我不过开玩笑罢了,可为兄从未见过你如此在意一个人的死活。”宋琼见他神情认真,便凝眉道:“我也不知为何,一见到阿玖就不自觉被她吸引,仿佛冥冥之中我和她有什么特别的缘分。”

“这倒玄乎。”宋怀瑾想了想,正色:“你别嫌为兄啰嗦,你想怎么对待你的人是你的事,但如果危及到自身安全,再怎么被吸引也要断舍离,她到底是姜国的人,不可任性。”

“知道了……母后不唠叨我,你就来唠叨我。”宋琼抱胸,踢开了脚下看不顺眼的小石子:“对了,父皇召你去为何事?”

宋怀瑾见她问起此事,一时愁容:“是魏国要遣使者来访,父皇担心来者不善,召我前去商议。”

“魏国与我朝有什么过节吗?”

“你平时哪儿关心国事,自然不知——魏厉帝在位时就与我朝交恶,屡次率兵进攻,宋惠帝不善军事,连失几座城池,最后无奈求和签订了契约,答应把宋国的嫡公主嫁到魏国和亲,且每年进献黄金千两丶白银万两。”

宋琼冷哼一声:“流氓契约。”

三皇子笑笑,继续道:“后来魏厉帝急病不治,到宋昭帝即位,魏国已呈现倾颓之势,而昭帝文韬武略丶帝王之姿,在位八年即赶超魏国,并夺回了旧城池,此后那纸契约便成了废纸。”

“那何须惧怕?”

“今时不同往日,当今魏国君颇有厉帝之风,魏国基底雄厚,东山再起之势,不可轻视。”

宋琼听见什么“厉帝”“基底”就头晕,政事之类,她是最没兴趣的。幼时学文章策论,她就常常在兄弟姊妹中垫底,连太傅都拿她没办法。偏生她两个哥哥文采斐然,提出的策论总是一针见血。对比之下,更为惨烈。

“可这些事父皇不该找太子商议吗?为何要找你?”

“父皇先召了大哥,而后才召的我。”宋怀瑾把玩着手中折扇,没注意某人眼神一变。

“你和宋邺碰面了?”宋琼连连咂舌:“完了,他定是要嫉妒你提防你了。”

嫉妒?提防?宋怀瑾听得皱眉。

“你缘何对大哥有如此多偏见。”

宋琼冷哼一声:“太子之位若是你的,我也不会对他有偏见。”

宋怀瑾倏地合上扇子,阻止她继续说。

自从宋邺承了太子之位,他这个妹妹就开始和大哥不对付,老说人坏话。宋怀瑾虽和宋邺手足情不深,但始终怀有一颗礼敬之心,是以并不认同宋琼的话。

“好了好了,别说这个了。”他扯开话题,开始和宋琼说正事。

“小妹,你觉不觉得此次中毒一事十分奇怪?前脚刘伍刚毒发身亡,后脚你府中的人就中了奇毒,我担心……”

“担心下毒之人就在皇宫之中?”

“嗯。”

若两人的毒是同一个人下的,那阿玖会不会和刘伍中的是同一种毒呢?

宋琼沈思片刻。

“先等太医署消息罢。”

阿玖足足昏迷了三天。

这三天宋琼衣不解带,守在阿玖床边,每次太医署送来的药都亲手喂阿玖喝下。

每次喝完药,宋琼还会细心给阿玖擦拭干净。

服侍阿玖的侍女早已目瞪口呆,就差去问青青这到底是不是公主了。白竹见公主一直守到天亮,实在於心不忍,连忙接过宋琼手里的活儿。

“公主,我来,您回意欢殿休息罢。”

宋琼揉着眉心,指了指榻边的软垫:“无妨,我就在这儿静坐一会儿便好。”白竹用浸湿的帕子给阿玖擦着手背,不由叹气:“唉,也不知阿玖姑娘这毒何时才能解。”

宋琼撑着头,正对着长榻,闭目养神。

过了最困的时候,此时反倒睡不着了。她便开始覆盘从迎接宋怀瑾回城,带走阿玖,到审问刘伍,再到刘伍死亡,阿玖中毒。

想到这些天自己竟然主动照顾起别人,宋琼自己都觉得稀奇。

这是她会做的事儿?

可宋琼一边感到这样做很不符合性格,一边看着阿玖昏迷心里又总觉压抑,想要她快些痊愈。

怎么会有这种感觉呢?

正疑惑间,门口吱的一声,一个女子提着食盒进了房中。白竹将帕子放进盥洗盆里,顺道唤声:“谢姑娘。”见是谢婉良,宋琼站起来,轻手轻脚走到桌边,问:“谢姐姐,你怎的来了?”

谢婉良没回答,径自从食盒里端出一碗莲藕炖鸡汤。

“我熬了汤,你喝些罢。”

“有劳谢姐姐了。”宋琼正好肚子饿了,端起碗喝了一口,咸淡适中,细腻醇厚,口感很不错。她慢慢吃着,谢婉良看了一眼榻上的阿玖,关怀道:“阿玖姑娘如何了?”

“已稳定下来,不过太医署那边还在制解药。”

宋琼吃了个干净。谢婉良把空碗放回食盒,看着宋琼疲累的神色有些不忍:“你别累坏了身子才是。”

“嗯,放心,我没事的。”宋琼想了想,对谢婉良说:“我不在的时候,还请谢姐姐帮我照看一下阿玖可好?”

“谨记公主嘱托。”

“公主!公主!”忽然门外传来喊声。宋琼闻声望去,只见青青快步进房,走到她面前。

“太医署来人了,已在意欢殿候着。”

宋琼看一眼榻上人,随后快步出门。

谢婉良目送她离去,随后起身走到榻前,看着安静躺在那里的女子,纵然脸色苍白也能看出容貌倾城。她凝视着阿玖,陷入了良久的沈思。

意欢殿内。

张太医早已等候多时,见到宋琼后,他急忙将手中毒药集呈上:“禀报公主,刘伍之毒名唤‘断魂散’,此毒药非我宋国所有,曾有外邦进献十馀瓶,据说只需扬於空气中,一旦吸入口鼻,便可在无知无觉间侵染五脏六腑,最终暴毙而亡……但由於太过危险,早在明延十三年就尽数被销毁,唯剩下半瓶,封存於珍宝库。”

宋琼将毒药集放到一边,擡眸问:“那阿玖的毒呢?”

“阿玖姑娘与刘伍所中之毒并非一种。”张太医否认后又沈吟片刻:“不过……”

“不过什么?”宋琼眉头蹙起。

太医神色莫辨,从袖中取出两份药单,呈上去。

宋琼看着白纸黑字,眸色蓦然深沈。

宫墙上日升日落,冷月独上高楼,凤阳阁寂静无声,唯西厢的一间屋子里亮了一盏微弱的灯。

阿玖好似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有一个人坐在床边,一会儿用手摸摸她额头,一会儿替她掖掖被子。一会儿她又递过来一杯水。阿玖口渴得紧,匆忙将杯中水饮尽。

解了渴,她看着那团模糊不清的人形雾,问:“你是谁?”

“你只需跟她们一道唤我‘小姐’便好。”

声音好耳熟。

阿玖蹙眉,仔细辨认:“我好像认识你。”

那人形雾却要离开:“我要走了。”

阿玖急忙下榻,朝那团雾追去。

刚踏进去,下一秒喉咙就被人卡住,一步步逼了回来。那张脸也随之清晰,眉眼,发髻,服饰……竟是宋琼的模样!

“想死?”

“?!”阿玖感到不能呼吸,也伸手去掐她。触及肌肤的那一霎,阿玖仿佛被人扯了起来。

“阿玖姑娘!”

一声惊呼,震得人耳膜生疼。

阿玖茫然看着自己把手放在面前人的脖子上,指甲已经微微嵌入,刮出了红痕。白竹害怕地看着她,丝毫不敢动。

“公丶公主……”白竹无助地唤着。宋琼见状,大步走到榻前,将白竹解救出来,又抓住阿玖的手,另一只手扶住她肩,让她靠在床头。

“你醒了。”

宋琼说完回头,吩咐瘫坐在地上的侍女:“白竹,你先退下吧。”

“是。”白竹后怕地捂着脖子,很快退出去。

屋内只剩下宋琼和阿玖两人。

烛光如萤火,堪堪照亮一角,微弱光亮中勉强能看清对方的容貌。宋琼温柔地递来一杯水,跟梦里一模一样。

“口渴吗?喝杯水罢。”

阿玖不说话,接过水杯小口小口抿着。

“你现在可有哪里不适?”

“没有,多谢公主救命之恩。”

宋琼微微点头,问:“阿玖,你可还记得昏迷之前发生过什么吗?”阿玖放下唇边的杯子,佯作回忆状:“我只记得喝了一杯酒。”

“酒?”宋琼接着问:“哪儿来的?”

“我许久没喝酒,便托白竹替我找些来,实在没想到……”

宋琼不待她说完,忽然扬声唤道:“白竹!”

门外,一名侍女立马推门而入,跪倒在地:“公主,奴婢在。”

“那日可是你送来的酒?”

“……是,公主。”白竹不敢擡头,只听宋琼这般语气便令她惶恐不安:“但奴婢是在御膳房求来的,绝没有动过手脚!”

“既然经了你手,就有嫌疑,来人,带下去!”

白竹惊恐万分:“公主,公主!白竹绝无害人之心啊!阿玖姑娘……白竹没有下毒!”阿玖默默看着白竹被人押下去。心知宋琼性子依旧乖张暴戾,必须尽快控制住她的心智。

宋琼环顾四周,并未看见有盛酒的容器。

“酒没剩?”

阿玖摇头:“我喝了一杯,起来时突然一阵眩晕,不慎将酒壶打翻,想必都已挥发掉了。”

宋琼颔首低眉,看似在认真倾听,然而下一秒眸色一泠,突然一掌拍在阿玖耳旁,带起的风如利刃刮过耳廓。

“这毒,是你自己下的罢?”

阿玖再次看见这个神色,记忆一下被拉回半年前,不由心惊肉跳。她咽了下口水,努力稳住心神:“我为何要给自己下毒,公主未免说笑。”

话音刚落,忽然她馀光瞥见宋琼抓了个什么东西在手里,阿玖心尖颤了一下。

下一刻,心径直跳到了嗓子眼。

宋琼手上的竟是她藏起来的装毒药的瓷瓶!

“黄泉殁。”宋琼端详着手上的东西念出底端文字,她一挑眉,明知故问:“这是何物?”

阿玖想也没想,捧着宋琼的脸就吻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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