抔土为诺·中
避开众人出了客栈,宋琼开始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游荡。她从前虽贵为公主,却少有出宫的时候,就算出宫也是骑马乘车,游山玩水,自有人伺候,接触交好者皆为达官显贵,几乎不见贫窟之民。而半年来辗转各地,对於宋国各地民风她切切实实地去体验了一遭。
随着走的地方多了,她发现:靠京的州府朱门绣户,琼楼玉邸,街上之人无一不腰缠万贯,几乎可谓是“富贵逼人”;然而青州等边缘地带乞丐越来越多,与靠京州府天壤之别。更奇怪的是,宋琼从东街走到西街,眼见不下五十人——分明是流离之辈,一身污衣,拄拐捧碗,却各个显昂扬之态。
宋琼留意听了一听,二人嘀咕了好些她听不懂的话,宋琼心想许是他们丐帮的黑话,便跟了两人一路,才勉强听懂两人的意思。
一人道:“今天要到多少钱?”
另一人道:“什么钱不钱的,不过是例行帮务,你要是饿了,那边墙根儿底下有个女叫化,是个空心果子,身边还带着个小尖头,她们面前那些老瓜米,你直接去拿就是了。”
那人听了兴奋起来:“这么好的生意,你居然放着不管?”旁边叹:“嗐,那女的脸花了,一对招子也瞎了,卖不着好价钱,小的又小……啧,小是小点,不过也行,卖去窑儿,或者卖给哪个大老爷当童养媳也不错。”
两人说着拐角就不见了,宋琼只得停住脚步。她听巫珏说过,江湖上有种专门贩卖人口的叫作“老渣”,这些人最喜欢拐卖的就是妇女的孩童,从中牟取暴利。只是她万万没想到,丐帮里竟然都是些“老渣”。
依他们方才所说,宋琼寻至墙根,果然见到有一对母女蜷在角落,衣衫褴褛,面黄肌瘦,说是乞丐却连碗也没有,只有一块破布铺在地上。那小女孩七八岁的模样,正缩在女人怀里睡觉。行人匆匆而过,无一驻足。如今秋风瑟瑟,天凉气爽。宋琼观之可怜,下意识让青青给她们些银子,可回首身边空荡荡,哪有昔日之人。
稍恍惚,宋琼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如今她身无分文,除了一身衣服稍好些,也没有别的了。宋琼便脱下自己的外衣,递给那对母女。
“谢谢,谢谢……”那乞母摸索着把衣服裹到半大的女儿身上,仍是擡着头不停道谢,连女儿醒了也不知。宋琼见她两眼空洞,胡乱点头,竟生出些同病相怜的意思,便对着那小姑娘点头回应,随后离去。
青州九衢三市,树色如旧,与她从前在马车上看时比起来并无不同。可是细看来,每个人脸上尽是汗水和忧愁,没有笑容,也没有眼泪。只有麻木,得过且过的麻木。
身边有马车驶过,车夫催促着行人让路,车厢里一闪而过满头珠翠的小姐,好奇而淡漠地打量周遭,见到乞丐便随手打发一点钱,以作怜悯。宋琼仿佛看见了从前的自己,自诩矜贵,总以为入世已久,已识得人生苦乐,其实这二十年都只是在走马观花罢了。
宋琼正自出神,忽然被一女孩子一头撞进怀里。只见那女孩子面带痴笑,浑身是泥,高举双手,险些将宋琼脸上的面具扯下来。幸而宋琼及时护住面颊,便将那女孩推开,不想一时力道过大,女孩踉跄几步跌坐到地上。
一位正做生意的老婆子见此情形,连忙扔下菜摊跑过来:“姑娘!姑娘手下留情,我这孙女儿是个傻的,见人就扑。无意冒犯姑娘,对不住,对不住……”
宋琼听她是个傻子,便不予计较,只是这件衣裳是玖玖做的,自己才换上就弄得灰一团褐一团,不洗干净回去怎么行。故一脸闷闷不乐,提着被弄脏处左看右看。
那老婆子见了十分过意不去,说:“姑娘这衣裳都脏了,不如到我家去换一件,再把这件清洗干净。我家就在前面巷子里。”
说着她就去收拾好摊子,拉着孙女在前带路。宋琼见这老婆婆慈眉善目,神态和蔼,蓦然想到了自己已经去世好几年的外婆,便跟她去了。
见宋琼一路沈默,老婆子就说自己姓黄,夫儿早死,留下一亩地,种菜为生,与孙女一同居在东巷外。行至田垄间,宋琼见一土房,窄小偏僻,屋顶漏光,投於地上。
黄婆婆从方柜中取出一个包袱,将之解开,拿出一件干净衣衫,让宋琼去屏风后换上。宋琼绕过屏风,换下脏衣,套上此衫。这衣衫正巧合身,料子虽不比绫罗柔软,却也非婆孙二人穿的粗麻葛布。
黄婆婆见了夸道:“姑娘生得贵气,倒衬得衣服也金贵了。”说罢笑笑,又帮宋琼把衣摆理了一理,上下端详,眼中忽泛起些雾气,抹眼道:“这是我女儿嫁人前给她做的衣服,如今见姑娘穿上,倒像是回到了二十年前似的——这脏了的衣裳就给我,我拿去洗一洗,再还与姑娘。桌上有茶水,姑娘不嫌弃就略坐一坐。香穗,你给姐姐倒茶。”
宋琼也无去处,干脆在此歇脚,环顾四周,只见屋内陈设齐全,虽尽是木制,却也可说完善。一圈看毕,香穗怯弱递杯:“姐姐,喝茶。”
宋琼接了杯子,却并不口渴,只做做样子便放下。香穗倒完茶便自顾玩耍,时而从柜子里翻出一个纸风车,时而折树枝在晒的玉米里画画。忽然她蹦蹦跳跳跑进来,手中把玩一个香囊。宋琼见认出是自己先前佩在衣前的那个,於是示意香穗把香囊给她瞧瞧。
香穗依依不舍递给她。宋琼见状失笑,这不过是某日阿玖见她无所事事,硬拉她缝的,她不习惯做针线,於是照样子胡乱绣的,充其量也不过是底纹好看。没想她却爱不释手:“真好看。”
宋琼想到先前推她心中生愧,便把香囊送给她。香穗捧着香囊,喜笑颜开,嗅嗅看看:“好香!”
忽听门外有一声巨响。宋琼探窗看去,只见木盆倒盖,水洒一地,黄婆婆正抱着一男子的腿,苦苦哀求:“大爷,香穗今年才十四岁,请大爷高擡贵手,放过她罢……”那男子穿甲佩刀,面上有髯,呵道:“女孩子家正当是娇嫩的时候,何不早早许配了人?”
黄婆婆不肯放手:“老身家破人亡,只有这一个孙女作伴,请大爷可怜可怜我们罢!”那人冷哼一声,将黄婆婆踢开,不耐烦道:“管你有几个孙女儿,谁让你交不出军粮钱呢!”
黄婆婆惟恐他进去,在背后叫骂道:“你们这些烂土胚子!军中钱粮自有官府供应,怎么要我们这些穷民的钱?我们没东西孝敬,就强拉姑娘们走……等着罢,你们迟早遭天谴!”
“你说什么?竟敢咒我们?黄老婆子,我告诉你,我张监今日不带她走,就头和脚倒过来长!滚开!”
香穗吓得浑身发抖,笑容全无。宋琼越听越气,誓要给此人一个教训。遂让香穗躲在屏风后,自己坦然坐在桌前。
门被踹开,那人大摇大摆进来,见了宋琼两眼一楞,向后啐道:“黄婆子!好啊,我就知道你偷藏着人呢。”说罢摩拳擦掌,一脸轻浮,竟欲调戏宋琼:“这位姑娘生得美貌,何必用面具遮掩。”
宋琼岿然不动,待张监走近,一脚踢在他膝头,腿上一扫,手上一拽,揪住他后颈就往桌角猛磕。一下眼冒金星,两下头破血流,三下……张监被砸得连连求饶:“女侠!女侠饶命!”
宋琼揪住他耳朵将张监提到门帘,一脚踹在他臀上,只听“哎哟”一声人狼狈逃了。香穗跑出屏风,朝门做了个鬼脸,又忙去扶外婆。黄婆早已见惯,心知终有一日会轮到她们头上。
故向宋琼解释道:“皇帝重军,在边地的州府都设了军队,可又不加训管。那军中有个张将军,仗着自己位高权重,尽揽些宗族亲戚进来做官,官家尚武重军,他们自然更趾高气扬。近来又不曾打仗,他们就越来越狂妄,非要让我们这些守寡的把年轻女儿送去当妾室。我们土地里的人家,孤儿寡母,也没处说理去。他们还放出话来,说我们不依,就会把姑娘们卖进青楼去……唉,这世道人心不古,越发难熬了起来。”
宋琼一听便知是张堂,后悔当初没能阻止他领兵驻守青州,才致使今日这般。黄婆婆见宋琼自始至终未置一言,心中疑道:“姑娘是否不会说话?”
宋琼点头。黄婆婆便让香穗从柜子里取来纸笔,递与宋琼,说:“老身出阁前也读了几本书,认得些字,姑娘有什么为难写出来便是。”宋琼便言简意赅在纸上写了两句说明缘由。黄婆子眯眼看了看,“哦”了声,并不见怪,心想:原来是被人灌了东西把嗓子烧坏了。
“姑娘,你听过‘肚仙’吗?这是一种奇特的技法,讲究‘屏气诡为’,其声发自‘胸以上,喉以下’,只要能用气震动腹腔,把声音往肚子里吞,再配合口舌,一样能说得清楚。”宋琼心中触动,认真听黄婆婆所言:“老身祖上正是干这个的,所以有一本教习的书传下来,可老身并不会此技艺,香穗也用不上,失传未免可惜……”
宋琼一听,立马起身要谢,黄婆婆让她不急,又把孙女拉过来,对宋琼说:“我也有个请求,希望姑娘能答应。”
宋琼颔首致意,黄婆婆便道:“我一个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婆子,也护不了她多久了,这里世风日下,乱荡不堪,我希望姑娘能给我们婆孙俩找个清净的好去处。之后,我会亲手把腹语之书交给姑娘。”
宋琼自然答应。
回到客栈,阿玖刚醒,一时感觉口渴,宋琼於是给她倒了一杯茶,喂她喝下,顺势问起有关“老渣”的事。
阿玖也在尘网中摸爬滚打许多年,对这些道上的事情也知道一二,便告诉她:“是,青楼里的女孩几乎都是被人卖进来的,其中甚至有七八岁的孩童,我问过这些孩子的来处,她们要么说忘了,要么就是一言不发,你说什么她们就干什么。”
阿玖不解她怎么突然问这个。宋琼便将自己遇见两个乞丐和那对母女的事写给阿玖看,写罢又补了些自己的想法。
“你想让六道门的人护着她们?”阿玖点头:“我一会儿就去求谢门主,她应该不会拒绝。”
宋琼又想到黄婆婆,阿玖见她又在出神,回来连面具也忘了取,便替她取下,露出一张怅惘的脸。阿玖叹道:“你呀,出一趟门回来就愁眉不展,看来我还是不让你出去的好。”
月黑风高。
宋琼偷摸爬下床,溜出了客栈。
待她来到与黄婆婆约定的地点,直至三更,却没等到人。於是寻到黄婆家——只见屋内一片狼藉,显然被人闯进来过。
宋琼心道不妙,立马追寻出去。可恨无法呼喊,只能各处蹿找。
最终在附近一个废宅里,找到了奄奄一息的黄婆婆。宋琼正欲探她脉搏,黄婆婆撑着一口气,缓缓睁眼:“……姑娘,你是个好人。到底是我们命贱,注定过不上安乐的生活……姑娘,我们是被天压着的人,不能反抗,也不敢反抗。所说‘官逼民反’,老身相信,总有一天……百姓会过上新……生活……”
黄婆婆一席话说完,这一口气也尽了,最后望着后巷里唤了几声“香穗”,彻底断了气,死不瞑目。
原来那些禽兽听闻张监吃瘪,齐来找黄婆麻烦,先是拆家,而后施暴,如今将香穗拖入暗巷欲行不轨。忽见宋琼闯入,不由又悻又恼:“你是哪里冒出来的?敢坏本大爷的好事!你没长耳朵吗?快点给大爷滚开——哎哟!”
宋琼三拳两脚撂倒他,那人竟直接晕死过去。其馀人见了纷纷亮兵,宋琼拾起地上长剑与几人打斗,见招拆招,剑法比从前进益许多。然几人武功不弱,宋琼以一敌多实属不易,撤步间面具不慎被树枝勾了下来。而她未察觉,依旧与几人纠缠,五个回合终於找到破绽,逐一击破。
“你们怎么在此作乐竟不叫我?”话音刚落,只见巷中又闯进一人。宋琼正收拾脚下歹人,没工夫去处理他。只见那人指着宋琼,目瞪口呆,支吾半晌:“你……你……死了的幼卿公主!”
宋琼见是张监,惊觉自己的脸已暴露,就要去除掉他。张监拔腿就跑。
此时只听一声尖叫,宋琼扭头看去,只见方才一人装死,竟持刀向香穗冲去。宋琼急着去救香穗,只得由张监逃了。然而待她赶至,香穗已经没了气,攥紧的手心里露出半个香囊。宋琼看着那带血香囊,胸中起伏难定,一气之下将在场所有的士兵都补了八刀,卸阳割首。
做完这些仍不解气,再把五人的头颅割下,悬於青州城门之上。后用五人颅中血洒在黄家婆孙坟前,祭拜一番,方含恨离去。
翌日早起的农夫挑着水路过城门口,一擡头,登时吓得魂飞魄散。
此等惨事轰动了满城官兵,自然也传到了客栈里,巫珏提起此事哈哈大笑,一脚踏在长凳上:“听说了吗?那群混账东西的头被一侠士割下来了,城外找到的几具无头尸体还都没了根儿,当真是大快人心!如果能把这位侠士招进六道门,我们便能多一位能人!”
谢双瞥她一眼,继续吃早点:“你怎么知道那位侠士会甘愿屈身进我们六道门?能一人解决这几个人,武功可不比我们低。”顺势环视众人,最后停在宋琼脸上。
宋琼放下筷子,起身。阿玖见状道:“你不吃了?”
宋琼摇摇头,表示自己没胃口,自回房去了。阿玖拿了两块白糕,也跟上她去。一进门,见宋琼立於窗前,凝视窗棂上系着的一个香囊。阿玖放下白糕。
“我知道是你。”
宋琼沈默。
“昨夜我听见你出去了,卯时回来一身的血腥气。我见你没想告诉我,恐你烦心,於是装睡罢了。没人认出你罢?可都做干净了?”宋琼闻言,忽而攥住阿玖的手,面露急色。阿玖心中了然,拧眉问:“谁?”
那张监却在家中窝了数日不曾露面。终於在五日后的张家家宴上打听到他的下落。阿玖携宋琼来到一豪宅前,悄声说道:“这里是张堂买的宅子,我打听过了,他今日在此设宴邀请宗亲共饮。官中有人讨好他,常趁夜里悄悄送舞姬歌姬入府,与他消遣。我已经将本来要送来的歌姬拦下,一会儿我代她进去。”说着便要戴上面纱,宋琼却夺过面纱,指了指自己。
月色浓浓,树影婆娑,阿玖见她眸中有光,便道:“阿琼,你可知道你在做什么?”
宋琼拉过她手,写:“我想好了。”
阿玖看她面色冷峻,目光坚毅,喜道:“你决定要覆仇了?”宋琼写:“是覆国。”同时想到牺牲的青青白竹以及枉死的黄婆香穗,心中恨意难平:“家仇纵不报,国仇焉可忘,宋邺穷兵黩武,德不配位。”
阿玖欣慰间,张监醺然而至。宋琼已立於门前,阿玖急着要躲避,谁知张监醉酒目眩,将宋琼看作两人,哈哈大笑:“今日竟来了两个,当亲兄也!快让她们过来!”
阿玖故与宋琼同进入府中,一人一边搀扶张监,仆从见状自行回避。张监醉不识路,待到无人处,宋琼阿玖默契对视,将他领到柴房,绑在竈旁。
待阿玖藏好,宋琼一瓢水对张监泼上去,张监猝然惊醒,酒醒大半,见此情形立马要叫。宋琼眼疾手快,当即把他头按进炉竈里,竈灰糊了张堂一嗓子,呛得他眼泪直流,不敢再喊,只求:“姐姐饶命,饶命……”
宋琼取下面纱,冷笑:“阉人,你看看姑奶奶是谁。到底死还是没死。”
张监顿知其身份,然心里有鬼,哪里敢看,伏身磕头:“公主乃瑶林琼树之质,自然是万寿无疆,小人自觉卑贱,不敢亵渎公主神姿。请公主高擡贵手,放小人一马,小人已决定痛改前非,从今以后为民请命,匡扶社稷……”
宋琼自懒得听他此堂皇之言,又按他一嘴灰。
“想活命就闭嘴,听我说。”
张监满嘴苦灰,吞咽都难,只得听她道:“我如今已被姜国收留,但总有一日会再回来覆仇,一旦有人见了我的脸都不得不死,我见你那日后不曾胡说才留你一命。但我离开青州前还是要前来衷告你:这事你要是敢抖出去半个字,你的下场就会和城门顶上那些畜生一样。不过,下次我可不敢保证剁的是什么了。”
说着拔出他佩刀插入地中,距离大腿只有一寸。张监“啊”一声吓昏过去。阿玖行至宋琼身边,蹙眉:“这就晕了?”宋琼示意她稍安勿躁,只见门外闪过有一人影,随后扣门而道:“是监弟在柴房吗?我见你久未归席,可有事?”
阿玖踢了踢张监,张监双目紧闭。宋琼漠然一睥,一刀扎入他大腿,张监立即哆嗦出声:“堂兄!我因醉酒迷路,在柴房打了个盹,方才起来脚下打滑摔了一跤,兄长先回,待我理好仪容就来。”张堂应声离去。张监龇牙咧嘴,抽气间瞥了阿玖一眼,立马又被宋琼一记手刀拍晕过去。
回到客栈,二人一同盥洗。宋琼擦掉口脂,笑指:“你挺狠呀。”阿玖亦在卸妆,馀光见她唇上仍残留朱脂,便唤她过来,用指腹一点点替她擦去,末了道:“不狠点怎么吓得住他。”
宋琼不解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他了事。阿玖摇头:“不能杀,就是要让宋邺听到风声。”
宋琼疑惑:那自己此番威胁有何作用?阿玖深然不语。宋琼略揆度,立即明白其用意:宋邺多疑,一旦有自己还活着的流言传入他耳,一定会究查到底,以此察监姜国,姜国势必惶恐,届时在姜国找寻无果,以他的疑心,定会开馆验尸,此蔑礼之举便动摇民心。民心动摇,则起义不难。
阿玖含笑,执起宋琼的手:“不撕下他伪装的皮,怎么能让大家另投新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