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间谍计划（三）
队伍交接任务尚算隐蔽，间谍任务需要高度保密。
大厅做好空场处理，外人只知舰长空出大厅用以招待。
任务参与者需在此部署设备，确认计划行程。
云溯身为第三队舰长，这次任务也会参与指挥。
北极光端坐大厅扶椅，棕红配色为王室专享。为了更贴切角色，亲王专门送来一批物品，座椅丶吃食丶设备……
甚至派来一批佣仆，佣仆多是年长者，仅有一位年轻女性omega。
“北极光小姐，不要探头张望，王女不会这样做。”
“啊，抱歉抱歉，咳咳。”北极光略表歉意坐直身体，俨然一副冰雕。
身子停止前倾后移，眼神不再张望舱门。
空空大厅人高坐，虚假王族意怀人。
停下的只有身体动作，心思仍在外界飘荡。
舰长去哪了？舰长她不会迟到的啊……
疑虑堆积成山，又化为担忧碎石滑落。
“那个，我可以用一下光脑吗？”北极光轻声问向身旁的omega。那位omega与自己年龄相仿，凝视自己时总是带着种审视鄙夷，她看起来并不满意自己的装束，自己不安分的举动也是扣分项。
介绍说她名叫童礼，是王女的贴身侍从，与王女一同长大。
兴许是太熟悉丶太在意王女，这才先入之见地铸成童礼对北极光的偏见。尽管在场人都认为北极光的伪装很成功，就连一些年长仆从都称赞不止。
“自便。”童礼她轻声讲道。
王女殿下才不会在公共场所动用光脑，她在心中暗自想着。
不过，无论怎样她都希望王女能够安全到达首都星。
王女出行的消息并非空穴来风，得到亲王允诺后，白舍亲自控制信息泄露力度。灿鸿星盗要通过一定手段才会得到王女出行的消息，更要通过各种“努力”得知出行路径。
放出的行驶路线正是计划中的一条。
为了增加可信度，飞船特地安排了一些露面仆从，童礼便是其中之一。
无论如何，这些佣仆都做好了赴死准备。
前来助力的佣仆都受过星盗多多少少的侵害，消灭星盗也是他们的愿望。
而童礼是最特殊的一位，她的成长经历并没有星盗留下的印记，她要做的只是增强北极光的假扮可信度。
和别人比起，她的意图没有那样庞大，消灭星盗她自然愿意。但最根本的，她想要保护王女。
就可靠消息可知，灿鸿星盗团很早就计划掠走亲王之女。
任务人员名单并没有童礼的名字，亲王了解任务的险峻，童礼还年轻，他不希望这事会牵扯到童礼。况且他的女儿多次向自己表态，无论发生了什么，都不许外派童礼。
这次任务是童礼主动争取的。
希望王女能够安全，能保证这一点就已经足够了。
希望宇宙能听见自己的心声，将所求显化，保护王女平安。
童礼虔诚祈祷，又转头看向扶椅上的北极光。
刨除自身情感去评价，北极光的伪装确实合格。和最初的平淡不同，此刻北极光的眼中流露出一种担忧，湛蓝色伪装加深成效。
童礼喉咙一哽，或许北极光也和自己一样，心中也有魂牵梦绕的人吧。湛蓝色伪装下，担忧又添凄美寓意，和自己比起来，她的担忧又披上一种颜色。
北极光的担忧散着光，不似自己只是一颗昏暗的石。
【杰克：光崽，你先不要着急，舰长这里有些急事需要处理，你先等等。你放心，发过去的集合时间要比实际集合时间早，舰长不会迟到的。】
【北极光：杰克，是舰长身体不舒服吗？】
【杰克：这事我不太好解释，总之舰长没事就对了。你不用太担心，还有任务加油！】
信息传送结束，北极光盯着屏幕仔细回忆。舰长是帮自己戴好袖扣离开的，离开时步调明显有加速。
也就是说那时舰长就有些身体不适了，自己还叫住舰长帮忙戴袖扣！？
心中多出一种负罪感，丝绒扶椅上，北极光如坐针毡。
“舰长，您好些了吗？”杰克守在舰长室外，通过通讯器简单交流。
他在考虑要不要去唤舰医，舰长易感期很规律的，怎么今天就？
“好些了，交接任务那边怎么样？”
“还有二十分钟开始，您放心舰长，时间足够充足。”
“嗯。”
洗漱间内明镜滑过道道水痕，没有蒸汽，只是冰冷划痕。
抑制剂生效需要时间，在此之前云溯暂用冷水熄灭那股躁。
凉水激落腺体贴，防线脱离，信息素跃出淋浴，侵占一切可计量的空间。
琥珀石内蕴的燥四散开，它们游走掠夺，恨不得将每一处都印上自己的符号。
它掠夺丶它寻找，希望以此召唤清泉，安抚自己，让自己平淡。
而不是靠廉价的冷水冲散。
周遭再无占领之物，琥珀石香稳步撤回，它穿散水帘在云溯身上拓印感受，痴狂地让她去寻那股清泉。
“呼——”
冷水并不能冲淡易感期，但它可以让云溯维持理智。
让自己不再想起北极光，最起码不要在现在想起。
只是……
光永远在传递，不会消散，越是昏暗之处，光越珍贵明显。
“北极光……”理智撤出战线，云溯含糊不清喃喃着。
第一次，易感期有了所想。
琥珀石香愈加浓厚，它们焦躁地飘荡，不断像大脑索取，让大脑再想些，多想些……
容貌丶声音丶动作……越细致越好，越细致越妙。
如走马灯般过完所有画面，可她还是不知满足，强迫渴求下，大脑将画面分割涂改，开始拼凑出一些不曾存在的画面。
没有经历过，确是她想做的一切。
“不行，不能这样……”云溯尝试换回理智思考，心中暗骂抑制剂的功效。
同样的剂量，为什么这次要等这么久。
每一秒都是煎熬。
“舰长，能丶能不能先不要走，让我缓丶缓缓……”
心脏搬出这句王炸，记忆中的话语仿佛萦绕耳畔。
云溯想起那日北极光流泪哭泣的模样，倔强而脆弱，转瞬即逝。
身体作祟，那句话浮在耳边久久不肯退却，甚至变了种腔调。
变得玩味丶暧昧丶意义不明……
悬崖挣扎间，又一话语涌上心头。
“你看，就像它们。都是你身体的本能，你是觉得我恶心，还是觉得你自己恶心？”二皇子岁三行的话激醒云溯。
抑制剂终於起了作用，云溯滑动开关关闭花洒。
冷水层层退落，她迈出淋浴，第一次失魂落魄。
“舰长，您好些了吗？”通讯器传来杰克的声音。
她打开光脑看了看时间，距她注射完抑制剂已经过去三十二分钟。
平时两分钟不到就可以缓解的事情，怎么现在……
云溯有了担忧，她不敢去深层探究。
原因为何，是mju物质的影响，还是脑海中挥之不去的北极光？
两种原因，都可致自己於死地。
“好些了，交接任务那边怎么样？”
“还有二十分钟开始，您放心舰长，时间足够充足。”
“嗯。”
云溯吹干头发，一身舰长服干练得体，她打开医疗柜，在最不起眼的角落拿出封存已久的阻隔剂。
先是洗漱间，再是自身。
面对明镜再次整理着装，戴好舰长帽离开洗漱间。
关闭屋门，仿佛一切都不曾发生。
只是琥珀石又多了一层沈淀。
“啊，舰长您出来了，这次有些……”
“舰队之间的任务还是应该引起重视，我简单洗漱了一下。”
“哦，抱歉舰长，是我唐突了。”杰克缄口不言。
“没关系。”怕再出现什么意外，云溯已经备好腺体贴，黑直长发恰巧遮盖腺体贴。
如坐针毡中，北极光终於等到云溯步入，又是她熟悉的皮靴声，哒哒哒，声音有些急促。
看来舰长也有些着急。
心里乐开了花，嘴角不受控地上扬。
大厅舱门开启，众人目光落在云溯身上。
“舰长。”北极光小声叫出声，双手握紧扶手意欲去迎，又被自己的伪装身份拦下，细微前倾的身子重归挺直端正。
只有扶手知晓她有多激动。
“云舰长！”第四舰队成员行礼问好。
“嗯，诸位好，一路上辛苦了。”
来人多是技术人员，负责数据监控与坐标检查。
“距行动开始还有二十分钟，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云溯问向技术人员，她压住性子，尽量不去瞧高坐上的北极光。
“报告云舰长，注意事项我们已经提前告知了北极光中士，白舰长说由您下令道出出发，可以提前，航线那边有白舰长控制。”
“好。”云溯望向北极光，深不见底的瞳孔微微放大，她走向北极光身旁，正欲讲些什么，谁知坐着的北极光先慌了手脚。
“报告舰长，我已经准备就绪！”
起身过猛，刚刚沈淀下的端庄气质一扫而空，一旁的童礼看得直摇头。
“坐，记住你的身份，是王女，不是北极光。”
“是，舰长！”哪怕是被训话，依旧是开心的，北极光收好笑容淡淡开口问道：“不过，我还是可以叫您舰长的吧？”
“嗯。”
“好的舰长！”喜悦藏在端庄面具下，言语淡泊如水。
即使是这样，云溯也可查明对方的欣喜，她不知这样好不好，任务前心情不该太激动。
几人成功登上飞船，她们驶离飞船，飞向规划内的陷阱。
“一切正常……”
接下来的指挥全权交给白舍，云溯只是一介看客。
她同科技人员一同注视着屏幕数据，仿佛多日前的直播。
【云溯：白舰长，请您务必保护好我们舰员的安全。】
【白舍：当然，前提是完成任务。】
心中多出一种不安，云溯默默退离大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