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陈博士
舰长室外，杰克正手捧一摞纸质资料离开，密密麻麻的图案资料阻碍视线，外加查收光脑信息，广阔的视野仅局限在高叠的纸堆点。
杰克沈寂於虚幻世界，忙着分辨光脑内的信息，现实所需抛之脑后。
他不关注这些，自然会有人帮他关注。
“杰克，小心点！你这样走路很危险！”
出於善心的责怪听起来并不刺耳，更何况声音是温和的。杰克关闭光脑，将胸前的资料稍微往右靠拢，站在他面前的果然是北极光。
“这里平时没人来。”杰克摆摆头，示意北极光看向“舰长室”那三个大字。
“也只有你会这么轻松的来这，快进去吧，别让舰长久等了。”
经北极光点拨，杰克很自然的关闭光脑，更好的关注起现实通道。
说真的，舰长室附近可不常有人走动。alpha和omega多数会受到舰长信息素的影响，大部分beta也不会光顾指挥区。
有这么一位活泼的小太阳赶来，杰克求之不得。
北极光让出过道，她顺手帮杰克扶正文件，撇撇嘴道：“很，很轻松吗？我没有很轻松啊，对舰长要尊重，杰克，我可没有不尊重舰长！”
“光崽，我有说你不尊重舰长了吗？你的笑就挂在脸上，这么明显我会看不出来吗？”
“哪有哪有，我一直很开心啊，”像是被说中了心事，北极光赶到杰克身后推着他离开，“杰克，你去忙你的事情吧。”
顺便隐藏一下脸红的事实。
舰长室外埋在资料中的杰克还会和自己互动，舰长室内，整洁桌前的云溯一言不发。
北极光觉得，自己不该在舰长室外那么轻松开心，尴尬的气氛本来也没什么，只是和来之前一对比，显得更突兀了。
“舰长，”北极光率先打破静宁，“您这次叫我来，是？”
云溯擡头瞧了她一眼，神情意味不明，却因微微靠拢的眉头多了份猜测方向。
北极光觉得，这种神态下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她的双目又不敢在云溯的脸上长时间停留，猜测向单一航向驶进，“了望手”不再盯着藏宝地，它们逐渐下移，看向空荡荡的整洁荒地。
低垂的双目无缘捕捉云溯表情的变化，它们错过了许多，舒展的眉头丶微扬的嘴角丶视线的转移……
“没什么要紧事，这次任务完成的不错，亲王很满意，”云溯快速翻阅着书籍，心思完全不在上面，“外加直播事件，星王打算给你破格晋衔，从今天开始，你就是北极光少尉了。”
北极光先是楞了一秒，随后吞吞吐吐开口道：“真丶真的？”
“先锋第七小队北极光，立正！”
一声号令，驱赶一切怀疑，北极光笔直站着，她不敢正眼注视靠近自己的云溯，单用馀光小心翼翼关注着云溯。
看着云溯为自己换好军衔，戴好新的身份标签。
有时，馀光恰巧是看得最清的。
“北极光少尉，希望你继续努力，不负期望。”
“是，舰长！北极光会继续向北极光学习的！”
晋衔对先锋队员而言是件大事，北极光心中清楚，就像舰长所言，这次晋衔是破格的。
少尉，先锋小队队长的标配。
心里已经乐开了花，却并非因为晋衔，一切都因云溯的参与。
“舰长！谢谢您！”北极光激动地伸出右手，待迟钝的大脑考虑到礼仪问题时，手上的接触打消迟来的疑虑。
云溯伸出手回应，趁对方震惊之馀接过主控权，上下晃动着。
“不必谢我，这些都是你应得的。”
“不是不是，我是真的很谢谢舰长，谢谢舰长救下星盗脚下的我，”北极光抽出右手做出起誓的手势，“我保证以后会加强训练，不会再出现被敌人踩在脚下的场景。”
从雀跃握手到庄重起誓，速度快的有些滑稽。
这次云溯没有回话，不是疑惑於北极光行云流水的动作，而是身陷反思。
北极光是怎么识别出自己的。
不给云溯质疑反问的时间，北极光拍拍胸脯保证道：“舰长，你放心啦，这件事我不会告诉别人的！绝对保密！”
“北极光，你……”
通讯器的惊响打断云溯，随后它似一盆冷水浇灭北极光的热情。
北极光正骄傲地等着云溯的询问，可惜这份骄傲被迫搁浅。
通讯器响起杰克的声音：“舰长，首都星的陈博士到了，要让陈博士来舰长室找您吗？”
“不用了，我亲自去迎接。”通讯结束，云溯的食指光速离开按键。
她看向北极光，原本那副期待的神态消失不见，眼神看起来有些迷茫，又有些不知所措。
“北极光，”云溯顿了顿，推敲片刻还是决定讲出，“你好像很期待我的询问？”
“啊，我，我有吗？没有啊舰长，我不太明白您在说什么，您看您还有事，我就先走啦……”
又一次被看透心事，北极光那张诚挚的脸上藏不住什么秘密，主要是和云溯有关的秘密。
嘴上是说要先退一步，但按照规定，在她没有得到云溯的允许前，身体还是不能离开舰长室的。
不光是身体不能，思绪也被云溯的目光框死，除了舰长室，哪都去不了。
“先回吧。”
“是舰长！”
若非情况紧急，云溯还真想弄明白那件事。
不是有关北极光的“发现”，而是北极光的“期待”。
她摸了摸身后的腺体，在不怎么常开的抽屉内拿出腺体贴。
幸好北极光是位beta，自己不必刻意控制混乱的腺体。
停泊舱内，陈博士的包裹正待例行检查。行李箱与几件随身物品规整安置在对接通道，步入舰中的只有陈博士一位。
“舰长，您好！首都星的陈博士已经到了。”
“嗯，辛苦了。”
提及陈博士，皇女岁三言总会想法设法转移话题，至於陈博士要派遣至第三舰队，岁三言已经向云溯发出警告。
【岁三言：陈博士为人和善，喜交友，所以你不要怕，大胆描述你的症状就好了！】
【云溯：好的。】
明知描述有误，云溯还是选择礼貌回应。
直至今天，岁三言又发来新的消息。
【岁三言：云溯，陈博士不是一般人，总之就是少说话。我相信你能做得到。】
【云溯：好的。】
依旧是公式样的回覆话术。
能让岁三言畏怯的人不多，她越是这样，云溯便越想见见传闻中的陈博士。
“陈博士，欢迎您的到来。”
“云溯对吧？”陈博士的右手下压墨镜，她歪低着脑袋仔细打量着云溯，“我是首都星特派员陈博士，你可以叫我博士，或者陈博士。”
陈博士今年五十三岁，唯一可证明她年龄的，只有两鬓的几缕白发。
云溯似乎明白了岁三言的畏怯，陈博士的打量确实是有些力量在上面的，云溯并未选择硬碰硬的回击，而是将目光转向别出，在另一方面观察陈博士。
首都星特派员是星王赐的名号，云溯心中清楚，特派员陈博士是为了mju物质来的，正是如此，云溯才会将视线转移到陈博士的行李箱上，她不清里面装的是什么，是否含有mju物质。
如果有的话，那万不能被舰员发现。
云溯收回目光，这时的陈博士已经扶好墨镜，两人的视线并未有所碰撞。
“陈博士，您带的那些行李需要进行检查，这是星舰的规矩，望您海涵。”
陈博士是位聪明人，她清楚云溯的言外之意。
“怎么，云舰长心中的我，是那么不懂规矩的老无赖吗？”
“没有，陈博士您说笑了。”
“抱歉孩子，”陈博士取下墨镜，她用墨镜敲打云溯肩头，“我可没和你开玩笑。”
云溯这边不好和陈博士交流，检查员那也不好运送陈博士的行李。
“哦，那些你们先放那吧，里面是哑铃，你们这些年轻人搬不动也很正常。”说完，陈博士径直走到履带旁，单手拎起行李。
见此，那几位年轻的检查员低着头羞愧离开。
果然如岁三言所讲，陈博士不是一般人。
整理完行李，在确定无人赶来欢迎后，陈博士带着便携式检查箱赶往舰长室。
“陈博士，您坐。”
“不用了，我就喜欢站着，”陈博士侧身看向光景窗，她感慨着，“观景窗不错，云舰长，我们就省去那些无聊的检查了，你也知道我来的目的。”
“这些我清楚，”出於礼貌，云溯亦是起身交流，“只是我比较好奇，陈博士您是研究mju物质的，此行您却没有携带任何mju物质，这……”
“错，大错特错！”陈博士打断云溯的质疑，她拉过悬浮椅，身体随意倒在上面，斩钉截铁道：“我不是研究mju物质的，我是来研究你的，mju物质的使用者。
失眠丶腺体不受控，我问你，除了前面这两点，你的身体还有其它反应吗？”
云溯并不反感这种单刀直入式的询问，对她而言，时间是宝贵的。
“一部分是浊气影响，一部分是mju物质影响。还有，最近易感期有没有变化？”
“同样的不稳定。”
沙沙的记录声停止，陈博士顿了顿，又补充地问道：“是mju物质的影响，还是身体的本能？”
云溯明白陈博士所指的本能是什么，她看向一旁的观景窗，大脑却不由自主地想起北极光。
想起她贴紧观景窗好奇地观望一切，想起她在书桌上急得抓耳挠腮叹息连连，又想起她攥住自己的袖口垂泣抽噎……
舰长室的一切，似乎都和她扯上了关系。
“老实说，我不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