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造神
飞船狼狈停泊, 摇摇晃晃间，北极光睁开双眼。
光束缓缓入目，她下意识擡起双手, 发现自己正被束缚在座椅上。
“纪千峰，这不好玩——”
她晃动着身子, 怎样尝试都不能发挥百分百的实力，破败的麻绳竟也能捆束自己。
“谁和你玩了！”纪千峰扭头吼道, “你知道我有多厌恶你吗？先锋队，顶尖的人才，怎么能放你这种beta进入？”
“你——”
又是如此熟悉的话术。
beta的身份是自己推不掉的标签。
无论做什么事情，beta这个身份已经将自己圈禁。
“你觉得，我会凭着这个身份得到什么厚待吗？我所付出的努力, 不比你们任何人少，我，不比你差！”
纪千峰不着急反驳, 恼羞成怒的双手更是在提示音下松开。
“兄弟，人在这, 你仔细看看，健全的, 头脑也是清醒的, 你看着剩下的星币……”
谄媚模样令人作呕, 他奸笑着，眸中全是精明的算计。
“去看看……”
为首披着长袍的男子指向北极光，周围的手下接到命令面无表情靠近。
一人伸手控制北极光, 抵住她的脑袋为她戴好嘴套, 一人准备好牢固的绳索将其重新捆绑。
见此场景纪千峰嘲讽一笑道：“兄弟，不用这么麻烦, 她就是一个beta，用不着这么大费周折。”
冷淡的长袍男子抖了抖手中的香烟，他向纪千峰凑近，轻拍他的肩膀装出很熟悉的样子。
“你看，”他吸了口烟，用白色的香烟指向北极光，“这个小姑娘，单枪匹马解决了异形，实力全在你之上，而且，诶，你还记得她的赏金有多高吗？”
“三丶三千万星币。”纪千峰心中有些发毛，他察觉出自己身旁的这位瘦弱“壮汉”也是位beta。
“对啊，三千万，这是什么概念，嘿小子，你知道你值多少钱吗？”
“我，这个，这个我不好评价哈哈哈……那剩下的星币，啥时候能给我呢？”
男子丢掉香烟，碾灭的动作熟练轻巧。
“你呀，”空出的右手多出一把手枪抵上纪千峰的下巴，男子摇头回道，“一文不值。”
血迹溅满飞船大屏，纪千峰重重倒地，他死了。
男子收好枪械，望向北极光问道：“你会可怜他吗？”
北极光没有回答。
血腥的场面她见过很多，但如此直观的视觉冲击，还是第一次。
没有任何征兆，子弹静悄悄穿过纪千峰的头颅。
“蛀虫一文不值，不像你，你是我们beta的骄傲……”
男子靠近北极光，从怀中取出相机，他轻巧按下快门键，与方才开枪的动作相仿。
快门声响过，照片瞬间洗出。
他取过照片，在手中上下晃动，满意地笑着。
“北极光，好。”
男子手下卸下北极光身坐的廉价太空椅，两人擡起太空椅向外走去。
与幻想中的阴暗地牢不同，更没有什么凶神恶煞的看守。
在这处河流充盈的星球上，数百条巨船组成社群。
人们争前恐后地靠近，被束缚的北极光并不像困窘囚徒，而是众人朝拜的神明。
“这是，什么情况？”
疑惑唤醒全身感官，北极光从未经历过这种场面。
“我们已经迎来独属於我们的神明，beta同胞们，这是只属於我们的胜利！”
男子脱下长袍，机器构成的身体在恒星光辉的照耀下尽显雄伟。
“膜拜神明，崇敬真主！我们将书写新的篇幅！”
人群的欢呼是无望的嘶吼，双双疲倦的眸中燃起一股热情，以绝望饲养出的热情。
震耳欲聋的欢呼引得北极光厌恶。
她平生最讨厌这些。
“你们清醒一点，我不是什么神明，我就是一个普通人……”
大声斥责的声音被嘴套吞没，点醒众人的声音幻化为嘴套闪烁的红光。
“起！”
机器身的男子指挥着，他脚下的木船开始升高，紧接着穿过一层类类冰层。
薄雾散去，上层才是真实的世界。
男子摘下北极光的嘴套，他讲道：“下面的路，可要你自己走了，北极光女士。”
“你放开我，我知道你可以听见我刚刚说的那些，我不想成为那些人的精神麻药你……”
“喂喂喂，别吵吵，小点声！”
接应士兵擡起手中的机枪，意欲打在北极光身上，机器身男子没了方才的傲气，他站在一旁，一言不发。
或许是为了北极光的安全，又或者是为了自己的功绩，机器身男子再次为北极光套上嘴套。
他恭敬向士兵讲道：“麻烦您了，先生。”
说完，又像对方转去三千星币。
“这还差不多，”士兵砸吧砸吧嘴，打了个哈气，“去，把她运车上去。”
接着，又是一段颠簸路程。
重甲车内只有北极光一人，昏暗的环境总是让人产生眩晕感。
“要死，我听说引力系统也要出乱子了……”
“别乱说，不过是资源短缺罢了，等到我们攻下新的城镇，就会有新的星核资源供给……”
“还攻下新的城镇，我们现在离开星球都麻烦，要不是靠鸽笼里的食物，还有下面的齿轮，你觉得我们还能挣扎多久？”
“要死，别说了……”
北极光安静听着，她不知叛军的目的为何，但是现在可以知道的是，自己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能多听一点是一点，就当一次较为刺激的间谍任务！
她在心中安慰着自己，脑海中却显现出了不同的画面。
那是自己光荣牺牲的场景，舰队的众人趁闲暇之际祭奠自己。
众人的表情一一浮现，姜叔丶方副队丶万百十丶亚瑟丶辛巴达丶十三月丶陆一侍丶黛比等等，还有自己的家人。
她能想到爸爸妈妈哭泣的样子，能想到星倔强而怀疑的目光。
眼睛应该是红红的吧……
可还有一人，北极光想不出她的样子。
如果自己真的会牺牲的话，云溯又会是如何反应呢？
是淡漠的在人员名单上画下叉号，眼神露出一种惋惜，还是转入舒适的屋内，空荡地回忆过往？
北极光记起云溯前来营救自己的时刻，想起那一具机甲。
但这次……
“我会用回忆武装自己的机甲……”
“我会回去的，一定会！以胜利者的姿态出现在你的身边，而不是被拯救者！”
北极光小声宣誓道，闪烁的红光点亮昏暗的车厢。
——首都星宫殿内——
“皇女，一切都准备好了。”
“沈婕安到了吗？”
“是，沈小姐已经赶到大厅了……”
“好……”
镜中，华丽的妆容也难掩不安。
“走吧，战争前的宴会，大家可都看着呢。”
大厅内，贵族们端着身子各抒己见，他们各个装出平静模样，却都无心静候，目光总是有意无意瞥向那处金灿灿的长廊。
“诸位抱歉，我来迟了。”
岁三言机械般笑着，却仍是一副端庄得体的模样。
目光扫视全场，岁三言像是开启了什么开关，这一看，在场的青年男女瞬间打起精神，男男女女的都开始注意起自己的仪容姿态，生怕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
经过教导出的机械笑容突然变得柔和起，在远离中心的一旁，沈婕安正痴笑着望着自己。
她轻碰自己手中的酒杯，脑袋一歪略有所求。
岁三言取过侍从递来的酒杯，她站在人群中央高举酒杯，讲道：“敬帝国——”
“敬帝国——”
众人随着岁三言的行动前进，只有沈婕安不为所动，她只是略微擡高酒杯，小声喃喃着，声音恰巧足够两人听见：“敬我那，遥不可及的女士——”
说完，惆怅的饮下酒水。
离场的侍从并未前往后厨，而是转身前往星王的寝室，将自己的所见所闻，一五一十禀告予星王。
“沈婕安？”
“是的陛下。沈家的家世是这样的，沈家……”
“咳咳，别和我扯那些没用的，你告诉我，沈婕安她的属性是什么——”侍从故意避重就轻，星王已经从心底猜出大概，只是他仍保留一份希望。
“陛丶陛下，从现有的资料，以及我们可以调出的信息来看，沈婕安小姐，是位alpha……”
“是吗……呵，哈，妙，可真是妙啊，你，你继续去给我盯着些，故意留下机会让她们单独在一起，给，这个东西，务必让沈婕安付下。”
“这……是，星王陛下。”
侍从握紧手中的易感剂，止住双手的颤抖踏出门外。
星王这是疯了吗？如果皇女真的是omega的话，那皇女的情况不是很危险吗？
还未来得及起步，又有些人进入。
那些人是伺候星王出行的。
难不成，星王要亲自瞧见那些场景，以行为不端的罪名处决掉沈婕安吗？
他并不清楚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他只了解，自己需要完成任务。
宴会结束的要比平日早些，沈婕安整夜躲在边缘，瞧着岁三言与他人跳了一支又一支的舞。
她自己则是罐下一杯又一杯的酒水。
论家世，她自己比不上那些出身高贵的人。
“沈小姐，”梦荷压低身子悄然靠近，“皇女殿下要单独见您，在后院，皇女的研究室内。”
“好。”
沈婕安醉醺醺起身，她懒懒散散赶去，没有任何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