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0 章
两人聊到倦意袭来又睡了一会儿,天亮之后便收拾东西离开。听剑驾车直奔京城南郊,和等在那边的车队汇合,再一同进京。
回到别苑收拾东西的时候,白露才想起金婵给自己的小布口袋,再次翻出来端详还是看不出名堂,犹豫一番找来剪子,将口袋的边线挑开。
口袋里面是两张书页大小的纸张,上面各画着一段树枝,每段树枝上又画了六朵小花,页脚上一张写了个桃字,一张写了个李字。
看起来就是在纸上画了一枝桃花一枝李花,而且运笔呆拙,图画潦草,两种花根本看不出区别,连习作都算不上,更像是信手涂鸦。这么随便的东西竟是父亲最后的托付,他实在想不明白。
元念卿从外面进来见他端着两张纸发呆,走过来问道:“看什么呢?”
他将两张纸放到对方面前,又将拆开的口袋放到旁边。
元念卿立刻明白过来:“这两张纸是从金婵给你的口袋里拆出来的?”
他点头。
元念卿也拿起两张图,仔细比对一番像是想到什么:“我有些想法需要用这两张画验证,到时候能不能借我一用?”
他又点点头,好奇地看着对方,想听听是什么想法。
元念卿却没说,只是将两张纸小心叠好,放回布口袋交还给他:“你先仔细收好,我要用时再来找你拿。”
白露还想追问,恰巧春铃敲门,带着新做好的裙子过来。
“已经做好了?”元念卿翻看了一下花色,寻思道,“秋冬装束多华丽,还是得多给他配些贵气的首饰才行。”
春铃点头赞同。
“你明天辛苦一趟,带几个丫头去城里的首饰铺看看,遇到合适的就直接定。顺便让丫头们每人挑一对银镯,赏他们之前护娘娘有功。”元念卿吩咐完拿起裙子转向白露催促,“你别傻站着,快过来试试,有不合适的地方还得赶紧让裁缝改。”
他只好放下心中疑问,不情不愿地过去试衣服。谁知这一试就是半天,晚饭前春铃才把衣服收走,带去裁缝那里细改。那两张图的事,自然而然也忘记再提。
元念卿只在内院歇了两天,第三天一早就换好衣服准备出门。
白露送人出去的时候小侍女们已经等在门外,每个人穿着新衣喜气洋洋,看见他们先行礼后谢赏。他这才注意到姑娘们除了新衣,手上还多了银镯,所以才格外开心。
元念卿打量一番点点头:“越来越像样了。这些日子我有公务要忙,娘娘的事你们要多上心。”
小姑娘们纷纷点头。
元念卿又对他道:“我今天会晚归,不必等我。”
他略微颔首,目送对方上车离开。
本以为恢覆了以往的闲散,谁知没过多久听剑过来敲门,递进来一张帖子:“宫里的人送来的。”
白露打开帖子看了看,竟然是长皇女元灵英邀他在落华园午间一聚。这请帖来的不明不白,也没写请客的缘由,让他不免心生疑虑。
“要回绝吗?”听剑问道。
他摇了摇头,叫来春铃替自己更衣梳妆。
出门前元崇告诉他落华园是京城中一个专门承办酒席的大饭庄,只有雅间没有散座,客人多是达官显贵,一般人就是有钱也不一定能进去。
白露到了地方才发现这地方说是饭庄,其实更像是一座大花园,园内屋舍雕梁画栋碧瓦朱甍,园景致也是诗情画意别有洞天,单是赏玩就足以大饱眼福。
等在门口的宫人一眼就认出他来,主动迎上前带路,穿过一段精巧回廊,走过一座白玉拱桥,便有一座二层小楼展现眼前。
走进小楼,一层布置像是大户人家的正堂客厅,方便喝茶闲聊,沿楼梯上到二楼才是真正吃饭的地方。
他上楼才发现屋里不只长皇女元灵英在,二皇子元承玮和二皇女元玉瑶也在,情形与之前在戏楼颇为相似。
他上来先躬身行礼,身边小侍女带他请罪道:“我家娘娘来迟,还请长皇女赎罪。”
“行了,我这里不兴这些。”元灵英摆摆手,招呼他坐下,“快过来坐。”
有宫人替他搬好椅子,等他坐定元灵英又道:“这次邀你来也没别的事,主要是为了谢你上此帮玉瑶化解不适。”
他连忙摆手,自己只是随手帮了个小忙,不足以设宴款待。
“也不是弄什么正经的礼尚往来,你就当是一起出来坐坐。其实我们也是找个理由出来玩,可惜最近戏楼不开戏,所以选了这里。”
他这才安心点点头。
元灵英瞥一眼旁边有些心不在焉的元承玮:“该你了。”
“什么就该我了?”元承玮不解地瞥一眼对方。
“你不好意思开口那就我问。”元灵英不顾元承玮的脸色,转向白露问道,“你府上有没有一个叫‘迎霜’的侍女?”
白露茫然地摇头,又看了看身边的小侍女们,大家也没听过这个名字。
元灵英还要继续问,元承玮赶紧阻拦:“你别多管闲事!”
元灵英沈下脸来:“要不是见你抓心挠肝想找人,我才懒得管。”
元承玮也显出不悦:“我哪有抓心挠肝?”
“你去对着镜子照照,一脸失魂落魄。”
“你想多了。”元承玮矢口否认,“我是为选戏的事头疼,跟这件事无关。”
元灵英还要争论,正赶上店里人上菜,也就闭口不再言语。等菜摆开,先举杯互敬一轮,大家才开始动筷。
白露也注意到元承玮确实不如上次见面时那般神情自若,两位皇女倒是一如既往,一个快言快语,一个不言不语。
不过到底是兄妹,很快就忘记之前的争论,聊起别的事情。
“皇兄生辰的戏折选好了吗?”依然是元灵英先开口。
元承玮点头。
“不会又是往年那几出吧?”
“皇后就喜欢那几出,皇兄孝顺,对这些又无所谓,所以和往年一样。”
元灵英对此似乎有些不满:“每年都是老一套,也不换换花样。”
“你忍半个月就能看到新花样。”
白露记得元念卿说过,二皇子和太子的生辰只差半个月,这话应该就是指元承玮的生辰就能看到新花样。
一听有新花样,元灵英来了兴致:“这么说你的也选好了?”
“还没有。不过今年的新戏都不错,而且身段唱词俱佳的伶人也多,挑起来反而头疼。”
元灵英听到这里忍不住抱怨起来:“真羡慕你,还能为挑戏头疼。哪像我娘,都不准我们操办。明明父皇每年给的庆生用度都一样,只有她不肯花。”
“你娘勤俭惯了,而且每年不是也为你和玉瑶庆生,总比谆德要强,连庆生都没有。”
元谆德的三皇子的名讳,没有庆生一说还挺出人意料。
提到元谆德,元灵英也无话可说:“他也是惨,没出宫倒像是出了家一样。”
“毕竟一个人一个活法,我看他也没什么怨言。”
元灵英叹气道:“有怨言又能有什么用?凡事又轮不到咱们做主。”
元承玮也不否认,只是劝道:“好了,难得出来,别想这些。等回去我带你们去教坊司那边逛逛,一起帮忙选选戏。”
两位皇女听到这话面露喜色,连连点头。
大概是不想显得冷落,元灵英问白露:“王府那边怎么庆生?”
他不好意思地垂下眼,一直以来都是元念卿帮自己庆生,自己还从未帮元念卿庆过生。侍女见状从旁回答道:“回长皇女,王爷生辰在年底,我家娘娘还没赶上过。”
元承玮问道:“幽王的生辰好像在过年的时候?”
他点头,侍女回道:“回二皇子,我家王爷的生辰在除夕。”
元灵英直言道:“这日子好也不好,好在一家团聚怎么也够热闹,不好在还要过年也没办法为庆生太费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