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5 章
“念卿真是劳碌。”一起目送马车离去时,元载泽感慨道。
白露跟着点头,视线仍停驻在别苑门口。比起孤身应对皇子皇女们,他更担心元念卿又要从此早出晚归不能松心。如今不比天暖时,自己也还没找到为对方缓解病症的办法。
太子看出他面带忧心,从旁劝慰道:“弟妹无需担心,我想念卿一定会尽快赶回来。”
他连忙回神点点头,展手请太子随自己去花园。
元载泽也准备展手同请,但擡起右手的时候脸色忽然有变,手臂僵在半空,手掌迟迟舒展不开。
他看出对方右手有异,停下来用眼神询问。
元载泽收回右手,不好意思地笑笑:“出门前被花刺扎了一下,并无大碍。”
只是扎一下不可能连展手都难,他走近两步摊开手掌,希望对方让自己看看右手。
元载泽迟疑许久才交出右手。
他在手掌上仔细找寻,很快就发现了食指指根处有微小伤口,隔着红肿起来的皮肤依稀能看到还有半根花刺藏在里面。
“弟妹,真的没事。”元载泽神情拘谨地劝道。
他却没有放开,而是向身边侍女借来细针,小心地在伤口周围试探,想要找对位置,一点点地将花刺倒推出来。
在巴陵山的时候也常有这种事,无论是他和元念卿去山里玩,还是师父在药庐摆弄木工活,都难免被花刺木刺扎到。
正是因为没少被扎,他深知手掌和脚掌经络密布,即便是这样细小的伤口也比其他地方难捱许多。
其实单是花刺很好处理,最怕就是不小心碰到一些带刺的毒草,刺进肉里轻则瘙痒不止,重则头晕目眩。不过东阳宫应该不至於种那些带毒的花草,只需要将花刺取出即可。
他十分专注地取刺,与元载泽的距离不免有些近。
一股特别的药香飘过来,令元载泽有些恍神,脱口而出道:“弟妹身上和念卿一样,也带着药香。”
他一听此言顿时红了脸,自己身上本不该有那么重的药香,只因这些日子元念卿回来的早,两人晚上经常腻在一起。加之一个怕冷一个怕热,这种天气睡在一起便不自觉地搂抱得更紧,顺便做些你侬我侬的情事,身上的气味也就沾染得更多。
元载泽说完也觉得失言,赶紧解释道:“弟妹千万不要生气,我并非有意冒犯!”
白露擡眼含笑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介意,便又垂头继续取刺。然而脸上羞赧未退,恰如桃花映面,更显容眸流盼。只是转瞬即逝的嫣然含笑,不是娇花,亦胜似花娇,足以令亲见者心醉神迷。
元载泽不自觉地屏气凝息痴痴看着。
白露未曾察觉元载泽神情变化,将花刺取出后又从袖中掏出伤药,小心地点在伤口上。等药粉封住伤口,这才放开对方的手。
伤口从刺痛转为冰凉时,元载泽惊醒回神,眼前的佳人已经退开到之前的距离,转身为自己带路。
“弟妹。”元载泽情不自禁地叫住他,回眸间芳兰竟体玉软花柔,“谢……谢谢。”
他再次摇头,留下莞尔浅笑便又无意间惊起一番心动神驰。
他们回到花园的时候清唱已经结束,彼此见礼过后,元灵英立刻问道:“幽王呢,怎么不见人了?”
元载泽回答道:“刚刚有禁军军士来请,念卿赶往宫中议事了。”
“他还真是忙。”毕竟是被叫去宫里议事,元灵英也不好说些别的,只是担心道,“那戏还等不等他?”
此时元崇躬身搭话道:“皇女殿下请放心,王爷已经嘱咐过了,殿下们一切随意,无需等他。而且今天您才是主,一切都按您的心意来。”
这话说得元灵英十分舒心:“既然幽王都安排好了,我也不好驳人美意,我们这就开戏!”
戏折都是按照元灵英的喜好安排,另外在元承玮提议下,又加入一些少见的剧目。
虽然缺了杂耍戏法,场面上没有宫中热闹,但别苑规矩要求也不那么严苛,伶人们的表现反而比在宫中更出彩。
不过白露心里一直想着元念卿,沈不下心看戏,也没留心台上演的是什么,每每都是周围有人击掌叫好,才跟着做些反应。
浑浑噩噩快到中午,元崇过来询问午膳在哪摆。
见元灵英正看到兴头上,白露便写了张字条,告诉元崇照旧在正堂准备一桌,再挑些方便入口的菜色点心,摆到戏台这边。这样愿意边看边吃的就留在戏台,愿意正经用膳的就移步正堂。
等一切准备妥当,只有元灵英留在戏台,白露则陪着其他人去到正堂。
即便是元承玮也看不过元灵英的痴迷程度:“这丫头,还怪陈妃娘娘管她,再不管着点儿还得了?”
“算了,这趟出来不就是为了哄她高兴。”元载泽劝道,“而且今天的戏确实好,连我都看入迷了。”
“这倒是。”元承玮也不否认,“今天的戏折排布,能看出幽王十分用心。他嘴上说着不了解,但请来的都是名班名伶,定下的也都是各自擅长的剧目。”
“念卿做事向来周到,不过也因此时常重任在身,十分操劳。”
提到委以重任,元承玮问起元念卿离开的原因:“皇兄知道他是为什么被叫走吗?”
元载泽点头:“乌岭多年前开始便时常有人离奇失踪,累计下来好像有数百人之多。月馀前父皇派威卫大将军曹嘉领军前去探查,竟然在山中发现有人私炼铁石,还从中解救了失踪的苦役五十馀人,之后又到澜江的码头找到了还未运走的铁锭,牵出了失踪案背后的主谋。据说曹大将军此行能够顺利,就是得益於念卿的指点。”
大家听完啧啧称奇,元承玮不解地看向白露:“幽王这一段又没去过乌岭,他以前对乌岭很熟悉吗?”
白露摇头,别说熟悉,元念卿其实连乌岭山道都没真正上去过。
“那怎么能指点曹大将军?”
他虽然知道经过,但还是摇头。
“这就是念卿的厉害之处,朝中许多人都看不破其中奥秘。”元载泽笑道,“问起此事,他只说是多亏刑部侍郎许则兼出手相助。可许大人那边又说自己除了将他需要的公文卷宗准备出来,其他什么也没干。”
元承玮笃定道:“这两人肯定是在假意推辞,借此故弄玄虚。”
元载泽又道:“即便如此,也无人能道破其中玄机。如今曹大将军领兵归朝,我想应该是还有什么其他发现,急着要和念卿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