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9 章
转天一早元念卿带着信件和呈报出门,临走前嘱咐晚上不必等。
这之后应该又会忙碌起来,白露黯然回到内院,正看见存彦从房里出来。
存彦见他独自一人,四下看了看:“念卿已经走了?”
他点点头。
存彦遗憾道:“唉……我说出来送送他,没想到还是晚了。”
他摇了摇头,元念卿应该就是不想惊动存彦,所以今天出门时的脚步放得格外轻。
“在林家旧宅那边每日忙忙碌碌,到这里忽然闲下来还真不习惯。”存彦苦笑道,“你那边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事没有?要是没有我找大管家问问。”
他不禁暗笑师父的劳碌命,出去肯定也是帮着干些粗活,於是点点头,将对方留住。
存彦一见立刻来了精神:“什么事?”
他将存彦搀进屋里,又取过转抄成官话的缘卿记录放到桌上。
存彦拿起记录看了两行,没太看懂:“这是什么?”
他找来纸笔写下“缘卿记录”四个字。
存彦这才反应过来这是他们从玉屏山带回来的记录,平了平心绪问道:“这字迹是你的,原稿呢?”
他又搬来木匣放到旁边打开。
存彦取出文稿看了看:“没错,是师兄的字迹,不过这些话根本不成句子,你们是怎么读懂的?”
他又写下“方言”二字。
存彦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估计是不想让不相干的人看到,才会用这种方法记录。这些东西,他应该是打算留给那个人的。”
那个人自然是指皇帝,看来师父也知道皇帝会归州方言的事。
“以前他们俩经常在私下用方言说话,我好奇心起也找师兄学过两句,可是说起来实在拗口,根本记不住,后来也没心思再学。”存彦慨叹道,“包括医术也是一样,师兄教的时候一个字都听不进去,等后来有了念卿才开始着急,悔恨当初为什么不多学一学,至少能让那孩子吃些苦。”
原来泰清说师父对医术不感兴趣是确有其事,不过这也能看出对方有多么重视元念卿,再不愿意学的东西,也为其慢慢学起来了。
存彦又问:“这些记录你打算做什么用?”
他便将泰清想通过这些记录整理出一套针法的事写在纸上。
“这个确实可行。”存彦也赞同这个主意,“我来帮你,将师兄施针的部分全部摘抄整理出来。”
他连连点头,把准备好的纸笔摆到对方眼前。
两人就这样围着记录忙了一天,待到晚饭时才收拾起来。
存彦见白露没有等元念卿的意思,连忙问:“不等念卿了吗?”
他难掩愁容点点头。
“他还真是忙。我在幽州时也听曹将军提起,说他忙起公务废寝忘食,经常看卷宗看到半夜。其实那些卷宗早就别人看过不知多少回,可偏偏只有他能发现其中玄机,让不少官员惊叹不已,明白他不是单纯靠那个人的偏爱才得以加官进爵。”存彦说起这些就像是自己被夸一般高兴,“虽然我没能教他什么有用的本事,但听人这么夸他脸上也有光。”
何止师父脸上有光,他听了也觉得高兴,这证明元念卿的努力没有白费,已经得到了许多人的认可。认可的人越多,未来可以扭转朝中乱局的力量就越大。
两人在屋里边吃边聊,房门却被人急匆匆叩响。
这些日子听剑一直跟元念卿外出,内院传话的只剩下春铃。平时对方敲门都是轻而缓,如此焦急地叩门声,一定是有什么急事。
白露赶紧起身开门,春铃果然站在门外,一见他就焦急地向院门。
他连忙赶到院门处,元崇正等在那里,见他出来立刻禀报:“娘娘,二皇女和三皇子来了。”
他不由得楞住。
“而且两位是乔装改扮前来,我想定是有什么隐情,可偏偏王爷又不在……”
他觉得不应怠慢此事,指了指正堂方向。
元崇明白他的意思:“好,我这就带两位去正堂。”
他也转身回屋,先知会存彦知道,再让春铃替自己简单打理妆容,然后快步赶去正堂。
此时元玉瑶和元谆德正面沈似水坐在堂内,都是一副内侍装扮,见他进来纷纷起身。
双方互相见礼过后,元玉瑶率先开口道:“我这次前来其实是有要事想请幽王帮忙,不知他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他也说不准元念卿什么时候能回来,只得摇了摇头。
元玉瑶见状神色更是忧愁:“我能不能在这等他一会儿?”
他连连点头,陪着一同坐下,刚想仔细问问,就见家人跑过来禀报:“娘娘,王爷回来了,说这就过来。”
大家一听都面露安心,不多时元念卿衣着规整出现,显然是一下车就直接过来。
元念卿见两人装扮就觉得事态不一般,直接问道:“二位过来找我所为何事?”
元玉瑶也开门见山道:“幽王,我们这次过来,是想求你出面帮帮萧妃娘娘。”
这个要求着实有些没头没脑,元念卿又问:“可否仔细说说?”
“今日午时左右,太后以私通为由,将萧妃移送暗室,二皇兄幽禁在缨华殿。姐姐得到消息冒险过去探听,但之后被姨母紧盯无法脱身出来。於是我借着回韶音殿的由头,找谆德帮我出来,希望你能帮帮萧妃和二皇兄。”
元念卿听完有些犹豫:“私通之事可是确凿?”
“我也不知道。”元玉瑶直言道,“只听姐姐说有一支父皇赐予萧妃的珊瑚花簪落到伶人手中,太后便以此为据,判定萧妃与伶人有私情,将她移送暗室。”
“这……”元念卿犯难道,“花簪是怎么落到伶人手里的?”
元玉瑶还是说不上来:“姐姐没能打听到,她只能肯定花簪绝不是萧妃送出去的。”
可这只是元灵英的一面之词,他倒不是怀疑两位皇女故意骗自己,而是前因后果都说不清,两位皇女被骗也不是不可能:“这件事陛下知道吗?”
“不知道,内侍之中太后的耳目众多,我们就算想过去也必定会被阻拦,而且……”元玉瑶犹豫道,“也不知道该如何向父皇开口。”
听到这话,他心里暗自腹诽,后宫之事自己根本不该过问,岂不是更不好向那个人开口?但面上还是要装做体恤:“就算我代二位向陛下传信,也总该有个让陛下信服的理由。一个外臣传后宫消息又说不出个所以然,也难保陛下听完是什么态度。”
元玉瑶却早有准备:“如果父皇细问,你只需说与我母亲当年如出一辙,他一定不会继续盘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