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9 章
这一番劝说虽不能让元谆德对遭受的打击彻底释怀,但至少不再一脸了无生趣。
元念卿深知对方需要时间慢慢走出来:“殿下这一夜奔波应该已经十分疲乏,还是先回归霜殿休息,剩下的事就交给我来处理。”
元谆德再次看向血泊中的太后,若有所思地点头离去。
看着元谆德远去的背影,存彦有些心疼:“你怎么还把三皇子叫来了?”
“怎么可能是我叫来的?”元念卿解释道,“他是偷偷跟着宁妃过来,幸好听剑在外面守着,及时发现把人拦住,不然肯定会坏事。”
“原来是这样……”亲耳听到母亲说自己不该出生,单是想想就於心不忍,存彦苦叹道,“他是个可怜的孩子,恐怕也是出於担心,才会尾随过来。”
“该劝的我都劝了,能不能走出来要看他自己的造化。”元念卿说完拉起白露被咬的手,“你怎么就拿手去塞,疼不疼?”
白露摇了摇头,当时宁妃已经没什么力气,否则不会只咬开一层皮。
他赶紧掏出带在身上的伤药,不过为对方点药的时候一直拿不稳药瓶,把药粉撒得到处都是。
白露之前见面时就摸到他的手异常冰冷,料到连日劳累他的身体状况不会太好,於是主动拿过药瓶,将药粉涂撒均匀。
他此时也无心说些自嘲的话开解,待白露处理好伤口道:“咱们先出去吧,郑午还等着为太后收尸。”
存彦点点头,对着死去的太后身边深鞠一躬,才和他们一起离开静室。
郑午带人等在第二层石台,见他们过来行礼询问:“王爷,情况怎么样?”
“都按计划进行,去收殓吧。”
郑午点点头,回头瞥了一眼,身后站在左侧的一队人朝三层赶去。
郑午又道:“陛下希望您能尽快过去。”
“我知道了。”
元念卿走了两步忽然觉出不对,回头发现郑午将白露和存彦拦住。
“郑午,你什么意思?!”元念卿厉声质问道。
“陛下希望您能尽快过去。”郑午重覆道,身边剩下的人已经将白露和存彦团团围住。
元念卿愤怒地瞪着他,转头想要寻找听剑,却看到被困的二人一个劲儿地摇头。
“陛下希望您能尽快过去。”郑午再次重覆。
“我这就去!”元念卿难掩心中愤恨,转身走下石阶。
下山之后听剑从林中现身跟上,回头瞥一眼山上询问他的意思:“就这样?”
他心有不甘也无济於事:“现在也只能这样,我们坐车从皇城外走,比步行内穿皇城快些。”
言罢两人快步奔向城门,驱车前往正阳宫。
相比元念卿的心急如焚,山上的情形倒是平和许多。
面对郑午,存彦丝毫没有当做人质的紧张感:“小五儿……”
郑午听到自己小名立刻干咳起来。
存彦这才意识到不该当着那么多人随便称呼,赶紧改口:“不对,贫道是想请问郑大人,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不是你该问的。”郑午朝存彦使了个眼色,转身对手下人道,“带走。”
元念卿赶到正阳宫的时候天已经亮了,朝臣已经往大殿去,再过不久便该上朝议事。他还未进大殿,就有宫人过来为他指路:“陛下正在书房等候王爷。”
他点点头,沈一口气收敛身上的怒气,绕开大殿直奔书房。
元重思正在案前阅读奏呈,听到脚步声也没有擡眼。
他走上前特意提高声音:“臣元念卿参见陛下。”
元重思仍是没有正眼看他,将奏呈翻页后才问:“事情办得怎么样?”
“已经如臣下奏呈中的安排了结,宁国侯托臣向陛下道谢。”
元重思不紧不慢看完手中奏呈,终於肯给个正眼,却反倒质问起他:“怎么不去朝上准备,还有什么话吗?”
明知故问!元念卿按住心中怒火:“刚刚在静龙山上,内侍少监郑午将臣的师父存彦道长和内子白露扣下。恕臣愚钝,陛下可否明示其中用意?”
元重思倒不隐瞒:“这里还有一件事,你办好朕自然会放了他们。”
“陛下的事臣向来尽心尽力。”
“只是尽心尽力还不够。”元重思起身走到他面前,“这件事你必须办到。”
两人同样面无表情,彼此的眼中却是波涛暗涌。
元念卿仿佛看到对方本该和死水无异的目光中正有巨浪翻腾:“陛下有什么吩咐?”
“七天之内找到缘卿下落,无论死活。”
“若是找不到呢?”
“提头来见。”
至此再也无话可说,他面上依然保持平静,但袖中已经双拳紧握。
元重思不悦道:“楞在那作甚,还不去准备?”
他躬身行礼:“容臣先行告退。”
元念卿心灰意冷到大殿上朝时,存彦和白露也被带到正阳宫,沿着小路向深处走。
白露起先还觉得陌生,但走到最后恍然觉得景色有些熟悉,直到看到平时和元念卿一起去的小院,才确定自己没看错。
内侍把他们带到门口便停下脚步,由郑午单独带进院中。
进到屋内,郑午才向存彦解释:“陛下想知道缘卿道长的下落,你不说这份差事就落到了王爷身上。”
“我不是不说,是真不知道!”存彦辩解道,“我要是知道,当年陛下到巴陵山的时候就说了。”
郑午无心听老一套的说辞:“不管你知不知道,陛下都要知道。”
存彦犯愁道:“这丶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郑午也没办法:“陛下的性子你应该比我更清楚,缘卿道长的事他不可能放下。总之你们先老实在这待着,我要是打听到其他消息会过来告诉你们。”
郑午走后,存彦就唉声叹气起来。
白露倒是没那么发愁,冲破声门过来问道:“师父,您饿不饿?”
“现在哪还顾得饿……”存彦话到一半忽然楞住,盯着他的脸怀疑道,“你刚刚是不是说话了?”
他点点头:“是啊,我就是在这向泰大人学针灸,期间都会开口。这里是皇帝的静室,没有特别准许不能进来。”
这话令存彦放心一些,不过仍是难改愁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