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父住院后，公司大小事务都落在了林韵诗头上。
这天一早，小玉就在床边轻声唤她："小姐，该起床了。"
"再让我睡五分钟......"林韵诗把头埋进被子里。
"小姐！"小玉急得直跺脚，"
钱管家已经在楼下等着了，说是山田先生约了上午在福聚楼见面。"
林韵诗这才不情愿地爬起来，让小玉服侍着梳洗更衣。
等下楼时，钱伯已经在大厅踱步。
"小姐，"钱伯看了看怀表，"再不动身可就要迟到了。"
"知道了知道了，"林韵诗一边快步往外走，一边整理衣领，
"我就是不明白，怎么非得一大早见面......"
上了马车，她对着车窗检查自已的打扮："钱伯，我这身像不像生意人？"
老管家钱伯笑着摇头："小姐，您穿什么都不像。"
"这话说的......"林韵诗嘟囔，"我可是专门换了最严肃的旗袍。"
"您啊，"钱伯无奈，"就是太漂亮了。"
马车停在福聚楼门前，钱伯先下车查看。
林韵诗趁机最后照照镜子，确认自已板着脸的样子够凶。
"小姐，山田先生已经到了。"钱伯回来报告。
林韵诗深吸一口气："走吧。"
雅间里，一个戴眼镜的中年人正品茶。
见林韵诗进来，站起身笑道："林小姐果然是沪上第一美人。"
"山田先生过奖。"林韵诗淡淡开口，"闲话少叙，直接说生意吧。"
山田愣了下，随即笑容更深："林小姐雷厉风行，和令尊很像。"
"山田先生此次来访，想必不是为了夸我。"林韵诗坐下，示意上茶。
"呵呵，"山田推了推眼镜，"确实有个小提议。听说林氏最近在开发新码头？"
林韵诗端起茶杯，不动声色："家父是提过这事。"
"我们三井想投资，不知林小姐觉得......"
"山田先生，"林韵诗放下茶杯，"我父亲养病期间，公司只维持日常运转，新项目暂不考虑。"
"林小姐，"山田眼神闪烁，
"这可是难得的机会。我们三井在东南亚有完整的航运网络，如果林氏愿意合作......"
"钱伯，"林韵诗转头，"把那份调查报告拿来。"
钱伯递上一份文件："小姐，这是各大商行近期的营运分析。"
山田探头一看，脸色微变。
"山田先生既然提起航运，"
林韵诗翻开某页，"不知道为什么青岛、大连的几家本土码头，在与贵公司合作后，都改换了日方经营？"
"这个......"
"另外，"她又翻一页，"天津的永昌号，不也是被贵公司以投资为名，最后......"
"林小姐！"山田额头冒汗，"商场上的事，总要具体情况具体分析......"
"在我看来，"林韵诗合上文件，"信誉才是最重要的。山田先生觉得呢？"
山田语塞，一时不知如何接话。
"来，"林韵诗给他倒茶，"尝尝这个碧螺春，今年的新茶。"
山田如蒙大赦，连忙端起茶杯。
门外，几个穿长衫的老板正好经过。
"听说了吗，钱家那边......"
"可不是，都传开了......"
林韵诗眉头一挑，看向钱伯。
钱伯微微摇头：回去再说。
"林小姐，"山田放下茶杯，"不如这样，我们......"
"山田先生，"林韵诗起身，"我看今天就到这里吧。等家父身体好些，再详谈。"
"可是......"
"钱伯，送客。"
看着山田灰溜溜离开，钱伯松了口气："小姐，您这招真高。"
"什么高不高的，"林韵诗活动着僵硬的脸部肌肉，"我这不是被逼的吗。"
"说起来，"钱伯压低声音，"刚才那几位说的钱家......"
"不急，"林韵诗示意他噤声，"先回家。"
走出茶楼，阳光正好。
林韵诗眯了眯眼，忽然看见街对面一个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
她揉揉眼睛，再看时，那人已经不见了。
"小姐？"钱伯见她发愣。
"没什么，"林韵诗钻进马车，"走吧。"
街角阴影处，荣修白看着马车远去，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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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要直接回公司吗？"马车上，钱伯问道。
林韵诗正要说话，就见一个小厮急匆匆跑来："小姐！钱世勋在公司等您！"
"钱世勋？"林韵诗皱眉，"工商协会那个副会长？"
钱伯点点头："说是来探望老爷，顺便谈谈生意。"
"探望？"林韵诗冷笑，"我怎么记得他和父亲之前还闹过不愉快？"
"是啊，"钱伯压低声音，"去年码头那事......"
"让他等着。"林韵诗整理了下衣服，"我要先梳妆打扮一下。"
钱伯一愣："小姐这是......"
"这位钱副会长不是最爱卖弄他那套吗？"
林韵诗站起身，眼中闪过一丝狡黠，"那咱们就陪他演一出戏。"
半个小时后，林韵诗施施然从楼上下来。
一身浅紫色旗袍，头发却松松挽起，看起来像是匆忙打扮的样子。
"钱先生久等了。"她故意带着点疲态。
钱世勋连忙起身："林小姐别客气。听说令尊住院，我特意来看看。"
"有心了。"林韵诗请他坐下，"只是父亲现在身子不适，医生说要静养......"
"当然当然，"钱世勋连连点头，"我就是来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林韵诗给他倒茶："钱先生太客气了。"
"应该的应该的。"
钱世勋捧起茶杯，"对了，今天在福聚楼，听说林小姐见了山田先生？"
林韵诗手一抖，茶水差点溅出来："钱先生消息很灵通嘛。"
"哈哈，都是道上的朋友嘛。"
钱世勋笑道，"山田先生可是个难缠的主......"
"是啊，"林韵诗叹气，"今天可把我累坏了。"
"林小姐年纪轻轻，哪懂这些......"
钱世勋放下茶杯，"要不要我帮忙牵个线？"
"啊？"
"山田先生那边，我还算熟悉。"
钱世勋压低声音，"只要林小姐答应和我合作......"
林韵诗浑身一冷。
"钱伯！"她突然喊道。
"小姐？"钱伯应声而入。
"我头有点晕，"林韵诗扶着额头，"大概是今天太累了......"
"那快去休息吧。"钱世勋站起身，"改日再谈？"
"真是抱歉......"林韵诗做出疲惫的样子。
等钱世勋一走，她立刻坐直："钱伯，去查查他最近都见过什么人。"
"已经派人去了。"钱伯递上一杯热茶，"看来小姐也觉得不对劲？"
"他和山田的关系，未必是巧合。"
林韵诗皱眉，"这两个人，一个上午一个下午......"
"要不要通知老爷？"
"不用，"林韵诗摆摆手，"他们想玩，我就陪他们玩玩。"
钱伯刚要说什么，外头小厮来报："小姐，商会那边送来请帖，说是后天要开个紧急会议......"
林韵诗挑眉。全赶在一起了。
看来，这局棋下得还真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