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山路幽静,石阶缓步心生百态,魔由心生】
“我们以后全望你用菜方换吃食了!哈哈哈”戈登抓起水晶盘里的一枚红色朱果,调侃道:
斯尔必把嘴里的肉咽下,摇头笑答:“算不得什么,若说别的我不敢保证,这土菜方子确实不少,且看我带你们吃喝不愁!”
自入院考核开始,接连不断事情,一众少年具是身心疲惫,当下轻松笑谈光景,大家感觉真的惬意。
食堂大门口,阿兹莱一行抱着肚子,脸上洋溢着满足神情,与愤然走出食堂的人们呈现鲜明对比,身边走过的新生投来怪异眼神,食堂胡吃海喝场景令他们记忆犹新,他们在想人与人差别为何如此之大。
了解得知问天山位于这片教学区后方,当初登岛是自西向东,自这边过去十里余,几人站定在一块指示牌旁,一条曲径通幽林间小路,地面碎石铺陈。
正值晌午,日头正南,阿兹莱等人走在林荫小路,道路两侧树木枝繁叶茂,道路旁盛开火红色彼岸花,微风吹过,花儿摇曳,如花海浪潮,甚是好看,林中有鸟鸣叫,或低沉、或高亢,好似一名歌者,哼唱自己拿手曲目,甚是好听。
登岛前正值夏末秋初,天气已然凉爽不少,显然岛上气候不同陆地,依旧处于夏初的气候。
吃过饭出门,大家并未急于赶路,脚步平缓,欣赏林间美景,走走停停,十里的路程硬是走到日头偏西,才算到了问天山山脚下。
山下有一条溪水,自北向南流过,宽处可达十丈余,溪水清澈见底,水底卵石密布,时有成群鱼儿游过。
河上横陈木桥,可容三人并行,下了木桥,山脚树林修有一座三层木楼,天色渐晚,木楼有光亮升起。
“人与人最起码的信任呢,怎的还安排人守在这里!”
戈登撇嘴吐槽道:
“不足为奇,每一个规定背后都有不为人知的故事。奸猾之辈必定少数。”埃尔顿呵呵一笑。
等到一众人到了木楼前,但见一位迟暮老者坐在楼前一株大树下酣睡,一口门口有一盏晶石灯散发微弱光芒,照亮楼前一片空地。
木楼内里黑漆漆静悄悄,好似不曾有别的人,门窗紧闭,屋檐悬挂铜铃,夜风吹拂,叮当直响。
呼!
一道黑影自树上跳下,落在看着身侧,一双赤红眸子盯着阿兹莱等人,出现这身影他们太熟悉不过,竟然那粑粑猴,但见这猴肩抗一根长棍,它并未怪叫冲上前,立在原地静静看着来人。
“你们上去吧,走左边那条路,坚持不住就退下来。”
说话的正是酣睡的老者,他没有起身,眼睛也未曾睁开过。
“新生阿兹莱见过老先生!”
“见过老先生!”
阿兹莱带头,几人纷纷行礼。
“嗯,赶紧走吧,别扰了我老人家睡觉。”
老者不耐挥手驱赶几人,那猴子嘶吼几声,似在学着老者驱赶阿兹莱几人。
“啊呀,猴仗人势,它把自己当成人了吧!”莱丝怯生生嘀咕:
沿着左侧的小径拾阶而上,夜晚的山中微凉,时而传来咕咕猫头鹰鸣叫。
这条山间小路很是陡峭,山石修葺的台阶仅能容纳一人通行,行出百级台阶显一平台,立有一块黝黑石碑,其上镶嵌晶石,迷蒙光芒下,刻数行字迹。
“从这里开始就是问心路,扛不住的就退回即可,没有其他危险。”阿兹莱看了一眼石碑内容,提醒大家。
这上面描述,问心路奇特之处在于他会磨炼你的魂魄,幻境勾动你内心不愿面对的事情,沉迷其中无法自拔,同时会有重力作用在身体上,因此这条路才异常难以挑战。
大家收起轻视的心,将法杖斜插腰间,这里不比拼魔法,武力,考验的乃是心。
“我打头阵,你们跟上!”
阿兹莱抬脚迈出第一步,落在石阶上,一步一步向上走去,初始他还未感受到任何异常。
直到他踏在第十级台阶,顿感身上似承载百斤重量,每踏出一步,分量都在一点点增加。
与此同时,眼前景色变化,石阶不见了,回身发现伙伴也消失不见。
“瞎子,瞎子!”
他此时身处城镇,身边有孩童呼喊的声音。
他记起这个场景是他七八岁时去镇上逛街采买,遇到与自己相差无几的孩童,见他带着眼罩,大喊着瞎子,极其没有教养,走出三条街,依旧跟在身后起哄呼喊。
感觉自己眼角湿润了,对,那时的自己哭了,十岁之前,父母并未说明眼睛的问题,只推说并无大碍,等他长大一些就自然恢复了。
那时年纪尚小,只知自己模样在别人眼里,就是一个瞎子,一个残废,父母禁止自己去解释,去说自己可以看见的事情。
仆役进店铺付账的功夫,一块拳头大石头砸在阿兹莱头上,鲜血顺着额角流下,始作俑者落荒而逃,仆役回来时,他早已倒地不起,昏死过去。
这段记忆几乎成为他不愿回忆的往事,很长一段时间,成为他的噩梦,每当梦里出现这个情景,他醒来时眼角都挂着泪水。
“我现在已经没有恐惧,这段回忆已经无法困住我了!”
阿兹莱闭上双眼,再次睁开时,他视线回到山中石阶小路,一切都未曾改变,自己先前抬起的脚在醒转瞬间落了下去。
回身看向一众人,他走得最快,此时在十一级石阶上,身后伙伴则是大多是停在四五级石阶,双目紧闭或痛苦,或开心。
戈登停在第五级石阶,他眼中光景变化,眼前陷入一片黑暗,耳边可以听到叮叮当当敲打声音,感觉自己身体被捆绑着,身体多处疼痛。
他记起了这段往事,以为自己早已忘记的回忆,藏在内心深处十多年。
家族经营铁矿,因此生活富足,自幼锦衣玉食,走到哪里身边都簇拥着三五名仆役,任由自己打骂喝斥,因为自己每次骂人都会给赏钱,一次的赏钱足够仆役一家花销一年,收入相当可观,又有谁不愿被骂呐。
所谓树大招风,索耶家族铁矿买卖日益做大,自然有人不愿看到,便有匪党计划勒索索耶家族,他们最终将目标锁定在索耶三少年,年纪不大的戈登身上,这少年才六岁,平日里都是在城里闲逛,并无高手护卫。
有一天午后闲逛时,天降大雨,电闪雷鸣,那时戈登在仆役陪同下逛街,陡然下雨,他们为了赶时间回家,走了一条偏僻巷子,事后才知道手下一名新进仆役被收买,特意引着他们走僻静小巷。
当他们走进小巷,前后被数名黑衣蒙脸汉子堵住,手下仆役哪里抵挡的了,不大一会,仆役尽数被打伤打晕,戈登被敲晕抗走。
醒来时漆黑一片,不知自己身处何处只闻争吵声,以及敲打声,事后才知,贼人来了一招灯下黑,把他藏在自家铁矿仓库,谁又能想到失踪的少年就在自家地盘。
“一千金币我觉得差不多了!太多怕索耶老爷不同意。”
“一看你就是没见识,这座精铁矿一年为他赚何止千金,要我说要他一万金币不过分。”
“我赞同你的说法,我们冒着生命危险做下这事,要少了不值当。”
“切,一个个贫贱百姓出身的家伙,真是没有见识,这位大少怎地也值十万金。”
“要我说,你们每个人项上人头值十金币!”
在之后戈登被救,救他的便是法戈,铁背法戈·燧锁是他父亲给他安排的暗卫,只未知晓共犯都有谁,所以并未第一时间拿了这些人。
这次绑架事件过去,戈登心里落下阴影,怕黑,没有安全感,幸好法戈开导,建议他多交好朋友,友情能磨去心中不安感激。
他喜欢结交好友,志同道合的朋友,初见阿兹莱他便觉得这是一个不错的人,值得深交。
睁开双眼看向上面与阿兹莱对视一眼,会心一笑,他再次向上踏步,直走出三四步未曾停下。
他身侧是谢利,一脸痛苦,抬起的脚始终无法落下。
他父亲在他还未出生时便身死,他父从军多年一场大战为救好友被敌人斩杀,死于沙场,他父亲好友为报答救命之恩,自幼接济他们家。
那一年他八岁,同村中少年在村口大河中戏水,那一日突发山洪,他身处河心逃跑已然来不及,被滚滚河水卷走,直出去十数里远,所幸觉醒武士之力,攀住一个横生在河边树枝才自救上岸。
此次他心中落下恐惧,对水极其惧怕,恐惧。
家中清苦,母亲身患顽疾,他自幼懂事,为了能有一日治好母亲顽疾,他刻苦修炼,打算满十岁去参军是唯一出路,毕竟一年有十金,战死前线更会有抚恤金,哪怕自己出事,母亲也有钱财过活,若是种地根本养活不了自己与母亲。
父亲挚友劝说:“你去魔法学院学习,出来有大好前途,参军太过危险,魔族危急隐患犹在,多半落个身陨,学院出来远比参军强得多。”
他适才踏上进入魔法学院的路途,总是将出人头地挂在心中,深觉自己居于团队末端,不努力心惧被排除在外,醒来后坚定迈出一步。
落后一步的埃韦顿面露痛苦,科达伊山脉自东向西达万里,地形险峻,气候多变,多散居避世猎户村落。
那一年他十一岁,进山打猎,自幼跟随父亲进山,习得狩猎本事,他母亲在他出生后不久去世,父亲与他十岁进山一去不回,他好强不愿过多麻烦乡亲父老,仍觉自己要自力更生,年纪不大,力气多有不足,硬弓难以拉开,他便自己制作小弓,携带家里搁置已久的砍菜刀,独自一人进山狩猎。
科达伊山脉有一地名为鹰愁涧,顾名思义,天上苍鹰都不愿落足于此,那是一座小山峰,周遭都是悬崖峭壁,崖壁上一条两足宽窄凸起,山峰高百丈,光秃秃,山峰岩体圆滑,任何鸟兽都难以落足。
他误走到附近,不巧遇到猛虎,两只吊睛白额猛虎,本属雌雄一对,正值他们产子,这日尤为饥饿,出洞觅食正巧路遇埃韦顿,立时目露凶光,扑了上去。
埃韦顿射空箭囊,未能伤及他们分毫,退了再退便到了鹰愁涧,一面是目露凶光饥渴猛虎,一面是危险凶地,左右纠结。
暗忖:“走鹰愁涧还有一线生机,面对猛虎根本无活命机会。”
手攀峭壁,足蹬那一足凸起,缓慢前行,中途几欲跌落,危急时刻赶巧手边有一处裂缝,他急智将手掌塞进去,才得以稳住身形,不至于跌落山崖。
最终有惊无险走到鹰愁涧近前,立在一处较大岩石凸起,后背靠在光滑的山体上,喘着粗气,向来路望去,两只猛虎嘶吼不断,终是无望捕获这肥美活物。
不甘中离去。
本来他等上一等,晚些时候原路返回即可。他因年纪小,怎能闲得住,想着登上高处看看是否有别的出路,怕猛虎在来路伺机劫路,那就不妙。
费了一番功夫才登上鹰愁涧最高处,望着远方,三面深渊绝壁,云雾缭绕,哪里有什么出路,一个不慎脚滑,直接跌落向深渊。
醒来时他被倒挂在藤蔓上,他可谓是运气好到极点,鹰愁涧下面岩壁上生长百年藤蔓,粗壮,长得极为茂盛,伸出岩壁十丈余,形成一处平台,藤蔓原是岩壁一个山洞生长出来。
埃韦顿落下赶巧被细藤蔓挂住脚踝,倒挂在山洞口上方,醒来后一阵后怕,用后腰柴刀砍断细藤,他落在藤蔓平台上,所幸仅仅脚踝有些红肿,并无大碍。
唯有山洞一个希望,壮着胆子走进内里探查出路,进洞前他在洞口处发现一株果子,挂在一株瘦巴巴小树上,他口干舌燥之极,也未多想,摘了直接吃了精光。
他运气不差,沿着山洞行出五里余终是见了光亮,成功脱险返回家中,自此他几乎百毒不侵,这件事始终藏在心里,谁也不曾告知。
此后多年梦中总是梦见这惊险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