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噌!”
只听清越的刀吟声响起,一抹幽黑刀芒闪过,快若闪电一般,肉眼几乎无法捕捉。
唰的一下,三袋位于不同方向的沙袋被齐齐斩开,化作沙砾飘散在风中。
孟希言微微吁了一口气,归刀入鞘。这一式白隙他已经练了三天了。
白隙,取自白驹过隙之意,是极致的速度的体现,刀法极为快刀。刀出只见刀芒不见刀影,制敌于未发。
一般来说,玄阶法术已经足够醒轮和轮纹层次修士使用了,而身为玄阶极品法术的《破尘》刀法更是足够轮纹修士使用的强大刀法。
因而哪怕只是第一招,也让修炼源法的孟希言用的极为吃力。
只是一招,便让他的鬼气消耗半数,也就是说,以他如今的境界,最多只能出两招。
“唉,看来还得加紧提升境界了……”
“我能感觉到,醒轮四层的关隘就要来了……”
孟希言握刀喃喃自语,自上一次抵挡兽潮是逆境斩杀突破自我后,他便感觉到了瓶颈的松动,如今更进一步,只差一个契机,他便能踏入醒轮四层。
一般来说,醒轮境界有四个小关隘,醒轮四层,醒轮七层,醒轮九层,融轮。
这四个关隘,也就分别对应着醒轮前期,中期,后期,圆满之称。
如今孟希言已经醒轮三层,只差一步就可以踏入醒轮四层,迈入醒轮中期的门槛,故而才会有瓶颈之说。
事实上,自黑阳降临后,修行界的修行就变得困难太多了。寻常修士,莫说半年可以从毫无修为修炼到醒轮三层,便是能够踏入醒轮一层也已经是上等资质了。
就拿彭归田来说,孟希言刚来之时他便已经醒轮七层修为,如今仍旧是醒轮七层,这还是在彭归田天资不算弱的情况下。如此一来,可见修炼之路之艰辛。
此外,世界畸变后,修士修行若是吸入过多的怨质便会产生修行禁忌,这同样是一个极大的修行阻碍。
而孟希言半年时间便踏入醒轮三层,天资不可谓不恐怖。
当然,恐怖的修炼速度之下,是一个同样恐怖的结果,那便是孟希言体内的怨质积累量极大,远胜常人。
大概一个月前的一天,他的身体突然出现一层薄薄的黑色冰晶,而后身体开始僵硬麻木,渐渐失去知觉。
好在紧急关头,他在鬼轮中以《天地刀》蕴养的那一缕炁猛地冲出心关,满布全身。
那股气息如一股火龙一般炽热,又如一缕缕刀芒一般锋锐无比,只是片刻间,便将冰晶绞灭,压制功法禁忌。
也是在这一刻,孟希言知道了《山鬼诀》的禁忌,那便是修者会在修炼过程中不断僵化,朝着山鬼的方向衍化,最开始是肉体失去知觉,而后是意识模糊混沌,六感渐失,最终完全鬼化。
黑暗纪,修炼显得格外艰辛,一边苟延残喘的寻找修炼资源,一边想尽办法的抵抗修炼禁忌。
不修炼,活不下去;修炼,很难活下去。
孟希言没办法,亦没有退路。如果不修炼,他早已经死在石壕镇,如果停止修炼,那待他上战场后死亡也不过是早晚的事。
最重要的是,他想弄清楚那个在梦中重复无数遍的画面,那个令他魂牵梦萦的声音。
一切的一切,都像一只逆流而上的船只,都在告诉他,不修炼,不进步,那便是宣告死亡,宣告着追索的破灭。
所以,孟希言没有停下来的理由,他只有不断的向前走,一直走下去。直到,死亡真正来临之时。
孟希言按刀沉思,在他手上,一个蓝铁环悬挂,蓝铁环,重四十牛之力。
这便是孟希言的一种锻炼方式,将负重变成一种常态,将压力变作家常便饭。那么,当有朝一日需要的时候,他卸下铁环那一刻,将一飞冲天。
“小十二。别练了,快跟我来。”
突然,彭归田的声音老远就传来,打断了孟希言的思绪。
还不待他回答,彭归田很快出现在他面前,随后拉起他的手就要往外走,看起来很紧急一般。
“哎哎哎,哪去呢?”
孟希言挣开彭归田的手,一脸疑惑的问道。
“欸,别说了,尹师长要见你呢。”
“郡守府的人来了,指名道姓要你道歉呢。”
彭归田眼见孟希言是个倔强的种,知道不解释清楚他是不会跟自己走的,故而摊手解释道。
“嗯,我们走吧。”
孟希言点点头,对方会来早在他的预料之内,如今这个时候来倒是来得正合适。
“唉……小十二,你个缺心眼的……”
“我跟你说,你待会就死咬那城卫延误战机……”
彭归田看孟希言一脸平静,叹了口气后急忙说道。
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对方既然来了,那必然是想把事闹大,颠倒黑白是必然而然的事情。
毕竟那城卫延误战机在前,被人杀鸡儆猴无可厚非,但若真要追究,孟希言也逃不开罪责。
最起码,应有的惩罚还是该有的。不然日后只要是个血刀军卒都可以随意杀人还不受惩罚的话,那整个城就乱套了。
当然,最终处置还要看两方大人的态度,或者说是博弈的结果。
走过密密麻麻的房屋宿舍,两人终于来到主殿之中。
此刻,主殿之中已经有不少人出席,而最上首的两人分别是一位银发青年男子和一位挎刀短发中年。
银发青年身形挺拔,身着一件蓝色云纹劲装,腰侧挂着一枚白玉,清秀俊逸,儒雅高贵。短发中年男子则干净利落,身材伟岸,眉眼浓烈锋利,面容冷峻。
在短发中年男子手右侧,分别是王邪及其下属一脉,而左侧则是城卫军一脉修者。
毋庸置疑,银发男子显然是城卫军上司,而右侧的无疑就是血刀军的高层了。此刻,两方呈现分庭抗礼之势,气势有些剑拔弩张。
值得注意的是,在银发青年身旁,有一个约莫十三四岁的同样银发少年默默伫立。
那少年皮肤白皙,明眸皓齿,一头银色秀发如月光一般在微风中缓缓流动。然而,本是极好的一个少年,却被一股桀骜不驯破坏了整体氛围。
彭归田带着孟希言走入大殿中,其表情严肃,对着短发中年男子一拜后就站到其身旁,只独独留下孟希言一人伫立在大殿中央。
一瞬间,所有人都已经目光都落在了这个十一岁的少年身上,他们的目光好坏不一,但大多没有心怀好意。
同样,那个银发少年也是斜睨了孟希言一眼,一脸挑衅之意溢于言表。
此刻,大殿内没有人说话,落针可闻,气氛一瞬间凝重起来。
短发中年男子眼眸锐利,就这样凝视着孟希言,一言不发,好似已经将他看透一般,与此同时一股强大的威势瞬间将孟希言笼罩,让其如面万丈山岳。
孟希言面色平静,坚韧的意志抵挡着短发中年男子的威压,没有丝毫怯场。
另外一边,银发青年不曾有什么表示,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这一场面。
上首两人没有开口,便无人敢做出头鸟。于是大殿内愈发安静了下来,几乎落针可闻。
许久,短发男子缓缓开口道。
“军卒孟希言,你可知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