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日过后,月上中天。
当紫芒稀碎地洒落整个殷荒,夜色完全覆盖但却清亮之际,孟希言突然睁眼。
天边一道黑红的流光疾驰而来,拖着长长的尾焰,那是与空气疾速碰撞的结果。
在黑色流光之后,是一道紫色神纹波浪,一圈圈扩散开来,神力所过之处,空间寸寸崩塌而后又不断弥合。
无法躲避,如同一层层翻滚的绸缎,以棺椁为中心四散开来,此境生灵没有任何人能够躲避。
紫色神光速度极快,几次险些就要将黑红色流光磨灭,不过都被诡煞给险之又险地躲开了。
“红鸾,防御准备!萧师姐,灵力予我!”孟希言高喝,顷刻起身,蓄势待发。
其他人一见孟希言的架势,不敢大意丝毫,同样立刻站起,蓄势待发。萧玉人玉手一扬,灵力泉涌而来。
“来了!”黑红流光临近,孟希言眸中闪过一丝波动。
“防御!”下一刻,诡煞焦急的声音从流光中传来,流光敛去,黑衣少年身显露。
下一刻,紫色神光临近,毁灭之力传来,让众人汗毛倒立,生死一线之间。
“少昊!”
来不及多想,孟希言全身圣光升腾,剑挑大日,一剑少昊劈斩。
诡煞同样没有闲着,参天鬼脸疯狂咬噬,血剑任意剑阵掠起,不断劈砍。
与此同时,红妩鸾在孟希言出剑后的瞬间,手中禁忌物黑芒绽放,化作一层厚厚的球形护盾将众人笼罩。
一旁,夜乾神色紧张,手心早有一张黑色符箓蓄势待发。
咔嚓~
神力波纹扫过,少昊一剑与之碰撞,抵挡一息,而后轰然崩碎。
神力继续蔓延,明明如同绸缎一般柔软,却散发着无匹的锋芒,斩切一切。
鬼脸嘶鸣凄厉长啸,却只能抵挡十分之一息就轰然碎裂。
血剑剑阵震颤,抵挡半息。
凌厉至极的气息扑面而来,笼罩众人,让人头皮发麻。
“我来!”红妩鸾娇喝一声,厚实无比的黑色结界将众人笼罩。
嘭!
噗嗤!
两息时间,结界破碎,红妩鸾倒飞,嘴角鲜血溢出。
但也就是这两息时间,让孟希言语言诡煞得以有喘息时间。
诡煞调换气机,而后一步踏出,手中血剑以一种从未施展过的方法递出,黑红煞气缭绕。
孟希言气机循环,希望灵光点点再次凝聚,一抹灰色的枯败之气悄然爬上剑刃,而后一发不可收拾。
下一刻,两柄剑破开了世界。
一柄剑黑红光缭绕。一柄剑希望为骨,死气为刃,白灰交加。
一代人中最耀眼的两人出手,强大的威势扑面,与神力狠狠斩击在一起。
咔嚓~
噗嗤~!
双剑折,黑白退,鲜血四溢。
然而,尽管如此,倒飞的两人却是长舒了一口气。
因为,紫色神力的被他们劈开了一个口子!
下一刻,其余神力掠过,草灰飞蓬,残兵断剑再折,荒原刮地三尺。
立刻,孟希言赶忙跑过去将红妩鸾抱起,同时圣光缭绕,为其祛除体内渗透的些许神力。
“没事吧。”孟希言看向红妩鸾,认真询问。
“咳咳……没事……”轻轻咳嗽两声,将瘀血咳出,面色苍白的红妩鸾摇摇头,示意孟希言将她放下。
“还没有结束!”
突然,另一边诡煞略显焦急的声音传来,让众人原本放下的心再次悬起来。
孟希言回眸,见天地失色。
杀机顿然掀起,倾泄开来,在几人骇然的目光中,荒原的枯草屑炸开起伏,在孟希言回眸的一瞬间,天地好似被蒙上了一层异样的颜色。
整个荒原,如同沉睡的巨狮,巨狮炸开了沉睡的眸子,整个荒原骤然响起一声声古尸长啸。
紫月越发妖异,略带几分冰寒。
永夜铺展开来。
黑雾犹如滔天巨海,奔腾长啸,从巨大棺椁之中铺散开来。
陆地震颤。
紧接着,一只漆黑马蹄高高扬起,一匹漆黑骏马奔出黑雾当中,眸子里燃着炽烈的妖紫魂火。
马背之上,披着破损古旧甲胄的白骨,攥紧长矛,扬起上半身,竭尽全力的掷射而出——
“嗖!”
那道妖异紫色长矛,跨越苍穹,直奔孟希言而来。
与此同时,四面八方出现越来越多的漆黑马蹄,随之而来的是一根根如雨一般的紫色长矛。
一根,两根,三根……百根,千根,万根!
不计其数,漫天雨落。
“退!”黑衣少年厉喝,语气从未如此焦急过。
夜乾心神领会,灵力不要命地注入黑色符箓。下一刻,黑色旋风将七人包裹,消失在原地。
漫天紫矛坠落,将大地打成筛子。
与此同时,殷荒残余三千生灵,被一根根长矛贯穿身体,血洒荒原。
这一刻,生灵哀嚎,血染荒原,一宗半族皆死尽!
仅仅只是一波,就让人间生灵折半!
九死一生才勉强逃过秽神三怒的草帽少年,草帽早已飘飞不知何处,露出草帽之下的真容。
他是,小蛮神樊篱!
这一刻,漫天紫矛坠落,荒凤喋血。
一根战矛坠落,樊篱徒手可接。两根,略显吃力。五根,勉强可以一试。十根,拼命也未尝不可。
但这漫天战矛,看不到尽头!
荒凤悲吟,小蛮神樊篱施展荒凤极法,不断穿梭闪避紫矛,但依旧被数根长矛洞穿,荒凤悲吟,怆然喋血。
海族。
鲛人蓝沐面色难看,眸中滔天蓝芒闪烁,一颗上古灵宝千水御灵珠牢牢将他护住。
所谓滔天机缘,便是面前此珠子。
在他周围,鲛人一族,皆死尽。
棺椁头顶,极为宽阔,同样有阴兵巡逻,却没有发生任何战斗。元鬼三修负手而立万丈棺椁边缘,俯瞰下方人间炼狱,妖异的眸子中毫无波动。
如今的殷荒,阴兵横行,秽神肆虐,人间炼狱。
但是,当鬼浑如鬼之中,便无人识得真真假假。故而,这众生眼中的人间炼狱,与元鬼三修来说,倒不如说是一场独特的戏剧。
而他们,则是这出血腥戏剧的观众。置身事外者,方为观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