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杀青
明明钱小莹已把事情交代, 应徕却还是又让其再把事情讲得详尽清楚些,还问了许多关於许岁祈与庄书钰的事情。
“我还有哪些工作可以推迟的?”
应徕问周云旗。
周云旗望了应徕好一会儿,才无奈撩了撩长发, 翻了翻安排好的日程,有气无力地冷淡道:“没有。”
“四和那边最近开始谈融资, 应董事长那边也派了很多项目交接。”周云旗直接打开时间表给应徕看,“星知也在年底最忙的时候, 你有什么事非要去影视城?”
“是裴小姐让你去探班吗?”
周云旗提出个猜测。
“不是。”应徕立刻否定,默了会才道,“......爸妈让我问问许岁祈今年回不回家过年。”
明明问钱小莹就能了解清楚的事还得亲自跑一趟?
周云旗看破不说破,只点点头道:“好吧,过年确实很重要呢。”
而许岁祈并不知道钱小莹把她与庄书钰的事都悉数告诉了应徕。
等收工后, 庄书钰让摄影助理先收拾器材,自己去找许岁祈:“谢谢你刚刚帮我说话。”
“其实我也没说什么,不要跟我说谢谢的。”庄书钰特地来道谢, 许岁祈反倒觉得不好意思,“而且之前骑马爽约, 我还没向你说抱歉呢。”
庄书钰只是笑着温声道:“你说的那顿饭,愿意今天收工之后就向我兑现吗?”
许岁祈想来无事, 就答应了庄书钰。
影视城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好吃的餐馆, 许岁祈一脸纠结地看着软件上都评分不高的店, 而庄书钰倒是随意,开着车随意停到一家看着多人的店,便拉着许岁祈下车。
“你是不是快要杀青了?”
两人坐下后, 庄书钰边替许岁祈摆开碗筷边道。
“嗯, 大概还差四五场戏吧。”许岁祈点点头,“学姐你呢?跟组的话可能还得两个多月吧, 听导演说过年拍摄也不会停。”
闻及此,庄书钰表情淡淡:“该了解的也了解得差不多了,等你杀青后我也离开剧组。”
不知何缘由,许岁祈听得莫名有些紧张,烫碗的手也顿了顿:“是因为今天和导演的矛盾吗?”
“是,也不全是。”庄书钰的勾了勾唇,双眸现出几分玩味,“怎么反倒是你这么紧张?”
“回国后我本就有许多影视项目邀请,但推掉了挺多,一方面是想先了解一下国内剧组的运作,另一方面……”
庄书钰将目光定在许岁祈身上,却没继续说下去,而是兀的话锋一转:“其实这顿饭应该由我请才对,如果不是当年你的帮忙,可能我现在应该根本不可能做导演。”
其实许岁祈并不觉得自己当年对庄书钰有多大帮助,只不过是给过一次艺考资料,还有把应徕的笔记转借过几次。
“是你的天赋和坚持让你成为导演,我并没有起什么作用。”
许岁祈淡淡笑道。
“其实我想知道,你怎么会忽然做了演员?在欧洲遇到乔念时,她还说你在舞蹈机构做老师。”庄书钰话语顿了顿,“果然是时过境迁,前段时间在剧组看见应徕,还以为她是像当年天天在教室找你一样,特意来找你的,没想到你们居然一点交集都没有。”
没想到庄书钰还会提起应徕,许岁祈思索了番才解释道:“我和应徕很多年没怎么联系过了,她来片场是因为她是投资方吧,顺便探她未婚妻的班。”
“原来如此。”庄书钰恍然大悟,嘴角挂着两个梨涡,用一双笑眼望着许岁祈,“那挺好的。”
许岁祈有些不明所以,却不是很想再继续有关应徕的话题,转而问道:“学姐,其实我有一个表演问题,能请教你吗?”
庄书钰:“当然。”
“我有点把握不准,傅清瑶出嫁那天的心情应该是怎么样的。”
许岁祈将问题述出,在庄书钰无声鼓励的眼光继续说下去:“赵有仪得以出逃跟随出征大军,而当天正是傅清瑶大婚,我不知道她是为赵有仪能够实现所想,不用被逼嫁人的欣喜多些,还是为馀生与不爱之人共守的悲伤多些。”
点好的菜上齐,两人却没动,庄书钰对许岁祈的问题颇感兴趣:“我还以为以最初的人物设定来看,你不会有所纠结的。”
如果想把傅清瑶塑造得重情重义,大可喜多於悲,但人物往往比三言两语的形容更覆杂的存在。
许岁祈徐徐说出心中所想:“傅清瑶从前最大的愿望是与所爱之人厮守,从此相夫教子,剧中设定冯臻为人风流,虽才貌上佳,却并非傅清瑶所爱。如果不是帮赵有仪,或许她并不会选择冯臻并这么快出嫁,所以我在想她会不会伤怀。”
“你是体验派演员,而且目前你还没有很多演戏技巧,那就顺着傅清瑶的角度想,如果是你,你觉得心中更多的是喜还是悲?”
庄书钰引导许岁祈思考。
许岁祈默默随之思考起来,不知为何,又想起了应徕。
或许不用许久,应徕会完成联姻,而自己或许不会另择他人,或许也会渐渐放下,两人都会从当初那场根本不纯粹的关系彻底走出,然后毫无瓜葛。
会遗憾吗?会后悔做出这样的决定吗?
或许遗憾只是未来某一天突然痛得揪心的一根刺,但选择放手,让应徕不用再因她而活得辛苦那一刻,心里。
“岁祈?”
见许岁祈出神许久,庄书钰忍不住唤了声,又用手在其面前晃了晃,许岁祈这才回过神来,郑重谢道:“我想明白了,谢谢你。”
拍摄当日正是许岁祈生日。
刚到零点,乔念和陈佳怡便掐点送上了祝福,还有好几个从前舞蹈学院的朋友也送了生日祝福。
钱小莹也一早把平时许岁祈的生活照排好序,并编辑好文案发博,可凡宇没有买热搜,许岁祈这种十八线新人也并没有收到很多祝福。
即使这样,许岁祈还是特意登上账号,对着寥寥几句生日快乐认真地作了答谢回覆。
一大清早,许岁祈便要出发做妆造。
这场戏拍的是傅清瑶出嫁,古代婚服发饰繁琐,必须要比平时早许多做妆造。
“许老师是不是平时不怎么熬夜?”化妆师看着许岁祈清透滑嫩的皮肤,边上妆边道,“没什么黑眼圈也不水肿,化妆工作的都减轻了很多。”
许岁祈本在酝酿情绪,听见这么说不好意思道:“我……经常熬到凌晨都睡不着来着。”
化妆师大撼,立刻问许岁祈平时常用的护肤品清单,许岁祈只好无奈地推荐了几种常用的护肤品,有搭有聊地做完妆造。
傅府和冯府的大婚场景已经搭建完成,今日只是一场配角的戏份,而赵有仪出逃跟随大军的戏在之前已经拍完,因此剧组现场的工作人员并不是很多。
今日拍摄的导演是陆莎莎,相比唐兴华更愿意琢磨文戏镜头,提前问许岁祈的想法。
“陆导,一会这把短剑能藏在傅清瑶婚服袖袍里吗?当作抱有与赵有仪永别的念想。”
许岁祈把从场务那要来的短剑亮给陆莎莎看,这把曾经赵有仪留下的短剑不过小臂长,
陆莎莎想了想,看着许岁祈如今已有些入戏而显得憔悴的神色:“先走一遍戏看看效果如何。”
“所有人准备好,走一次戏我们就开拍!”
【昏时残阳如血,大军受令从城门出征,响彻云霄的号令声卷起惊乱的鸟,而京城另一角亦是吹锣打鼓的热闹。
常春阁里烛火摇晃,往来梳洗的仆妇如云,妆台上铜镜照映的那张艳丽脸庞,却无甚喜气,眉眼间甚至有一丝忧虑。
若青为傅清瑶戴上钗冠,小声附在其耳边哄道:“今日是大喜日子,小姐可要开心些。”
傅清瑶却敛眉低眼望着手中把柄短剑:“我明白,只是不知有仪如今怎样了。”
“有仪小姐吉人自有天相,还有沈武师护着,小姐不必过多担忧。”
若青递过一张胭脂纸,傅清瑶打起精神抿在唇上,旋即出现潋滟的脂红,衬得人水灵妩媚。
“为小姐披上盖头,莫要错过吉时咯。”
仆妇喜气洋洋说了一句。
红盖头如雨泻下,细长的流苏直坠到胸前,把傅清瑶的神色皆掩在其下。
“若有传信,务必告知我。”
傅清瑶手胡乱拂着,待抓住一旁的若青便立刻开口。
迎亲的花轿在外候着,冯臻身着喜服戴黑冠,神情自得地望向傅清瑶娉婷的身影,直至人送进花轿,在旁人羡艳下夹紧马腹往冯府去。
不曾爱慕的夫君,关系错综的婆家,一切未知摆在傅清瑶面前。
傅清瑶无喜只忧,默默用指腹勾勒短剑柄上花纹。
“小姐!”若青适才离了迎亲队伍,如今有小跑着到花轿旁,“有仪小姐身边的绿桃传信,如今有仪小姐已随队伍安全离开京城。”
“赵小姐还说望您安康喜乐。”
听得音信,傅清瑶总算是松了口气,眉眼舒展,红唇展出个笑容。
可一滴泪旋即落在鎏铜刀柄那多山茶花上。】
那滴泪是许岁祈没有料到的,等导演喊了卡后,有些紧张地说:“要不要再重新演一遍?”
陆莎莎:“刚刚的情绪很好!感情宣泄的戏一次过就好,我们收拾下抓紧时间拍傅清瑶产亡的戏。”
许岁祈吸了吸鼻子,刚从花轿里出来,听见陆莎莎的话着实一楞:“这场戏不是晚上的吗……?”
“冯府的景是临时搭建的,出品方最近要求我们赶进度,这两场戏到时候在成片里占比很小,就缩减在一下午拍完,晚上就能拍a组主角们的夜戏。”
听陆莎莎这么一说,许岁祈没再说什么,只应了声好,跟着化妆师到妆造室修改妆造。
如此短的间隔,许岁祈不知自己的情绪能不能转变到位,因此直接把手机调成静音交给钱小莹保管,自己一直保持在入戏状态。
因此应徕打来的电话并没有接到。
许岁祈提前请教过表演老师如何表现生产,更是去专门体验了分娩,在本子记录下感觉。
如今天寒地冻,要模拟出那种浑身是汗却又脸色煞白的自然感实在不易,时间紧迫,许岁祈脚还没完全好,可脱下戏服后还是直接在外跑了几圈,还练了一些舞蹈基本功,额角才挂满了汗。
“唉其实不用这么拼的,按照分镜来看这段其实都没有什么特写镜头,重点还是放在主角上。”
一个和许岁祈在片场熟络起来的摄影师忍不住告诉许岁祈,在导演原本的分镜里最多几秒特写,其馀全是全景,戏眼并不在许岁祈身上。
傅清瑶的死,只为了衬托赵有仪的成长。
“我知道。”
许岁祈喘着气,知道那位摄影师是好意,也知道自己只是衬托,可只有她拼尽全力,才能给角色更好的结局。
搭好的冯府内室里,场务已把各种道具准备好,换好妆躺进被褥里。
这是傅清瑶最后一场戏,朝廷大军凯旋,彼时赵家已满门抄斩,赵有仪改名换姓随军回京,赶去见傅清瑶,却只得到傅清瑶血崩而亡的消息。
【“夫人再使些劲!”
稳婆急得大汗淋漓,望着被褥下的情形,心突突地跳。
傅清瑶咬着牙用力,却觉得浑身的力气如同覆出去的水般无法收回,而疼痛却驱散不开。
周遭只有急如热锅上的蚂蚁般的仆妇婢女,作为夫君的冯臻却被妾室缠在阁院里,一时脱不开身。
“生育之事非同小可,傅雪儿如今连妾都算不得,有什么资格多加阻挠?!”
若青对那战战兢兢来禀告的奴婢发怒。
傅清瑶听着那怒言,却无端一笑,兀的想起慕绍对她的品评——荏弱古板。
眼前好似浮现一张张脸,父亲的,母亲的,长兄的,一张张沈默得过分,让她息事宁人,让她恪守本分。
唯有一张横眉竖眼的巧丽脸庞,仿佛叽叽喳喳的声音就在耳畔:“阿姊怎能善罢甘休!我必现在就去教训那个乌龟王八蛋!”
可赵有仪已远在天边,怎会出现在眼前?
下一刻双眼只剩烛火也照不明的乌黑,身下如决堤潮。
稳婆哆嗦开口:“小公子难产不出至夫人血崩了……快去唤少爷……”
傅清瑶唇角一勾,无力发冷的手摸向藏在被褥底的短剑柄的花纹,徐徐勾勒着那朵山茶,才释然开口。
“幸而祸不及儿女,冯臻不认我这个妻,我亦与他义绝。”
话语刚落,傅清瑶偏头去看不远处的动静,好似分明见到一个往她奔来的俏丽身影。
可究竟是黄粱梦还是真实,来不及看清,便阖上了眼。 】
“ok!”导演喊了卡,“这场戏就这样结束,傅清瑶杀青!今晚还要去外面的竹林拍打戏,时间紧急,大家快速整理好器材然后去吃饭吧。”
片场内只有稀稀拉拉的掌声,更多人因导演的要求而忙着收拾器材。
许岁祈觉得累得有些虚脱,抹了把脸上不知是汗还是泪的湿漉,笑着接过钱小莹提前准备好的一小束花,然后一一与熟络的工作人员们以及导演道别,才离开片场。
片场外的冷风吹来,钻进羽绒外套里瑟缩着还沾着汗的瘦弱,许岁祈被冷得一哆嗦,才从适才那场戏缓过些神来,只是神情仍呆呆的。
没有心思去吃饭,许岁祈思索着要不回去睡上一觉
“去骑马吗?”
庄书钰不知何时站在许岁祈身旁,温声开口道:“及时宣泄出情绪,对於体验派演员出戏来说很重要。”
许岁祈沈默地思考了会,答应了庄书钰。
而由庄书钰带到了位於影视城外向游客开放的马场,许岁祈才突然想起:“晚上不是还有戏?”
“之前吃饭说好的,你杀青的那天我也离开剧组。”庄书钰一笑,拉着顿在原地的许岁祈的臂弯往兜售处走,“你别担心,离职的事早就说好了,不是一时兴起。”
冬天天黑得早且温度低,纵使马场亮了射灯,此时游客却稀少,只有庄书钰和许岁祈两人。
庄书钰牵来一批马,自己却没上马,先扶着许岁祈坐上马鞍。
“你不坐吗?”
许岁祈问庄书钰,可下一刻庄书钰也翻身上马,坐在许岁祈背后:“坐呀,你应该不熟马性,我来抓缰绳让你兜风。”
庄书钰说罢一拉缰绳,棕马慢慢地开始在宽阔的马场兜圈,等转了两圈后庄书钰又加快速度,任马驰骋起来。
在颠簸和疾风里,许岁祈确实完全把最后那场戏抛之脑后,只听着耳畔边呼啸而过的冷风,任冷风把脸吹得麻木,内心却在慢慢释然。
“怎么样?有出戏点了吗?”
庄书钰拉住缰绳使马停下,呼着冷气问许岁祈。
许岁祈点点头,吸了吸发红的鼻子转头对庄书钰笑道:“好很多了,真的很谢谢你。”
庄书钰望着许岁祈那双湿漉的杏眸,翻身下马道:“我去拿你的手机,帮你拍张照吧,就当杀青纪念。”
许岁祈点点头,庄书钰去物品寄存处拿出许岁祈的手机,对着拍了两张照后,庄书钰没出声,神情却忽然变得有些意味不明。
“怎么了?”
许岁祈察觉出庄书钰的不对劲。
庄书钰走近,将手机递给许岁祈:“应徕的电话。”
看清了来电显示,许岁祈杏眸微睁,立刻接通起来:“……喂?”
“你还要骑多久的马?”
应徕的声音淡淡,一句问句却直明心中心绪。
许岁祈闻言立刻四处张望,却看不见周遭有应徕的身影,才听见耳畔又传来应徕的声音:“左上方。”
得到指示,许岁祈立刻擡头看去,马场二楼的露天观台正伫立着一个穿着黑色大衣的身影,栏上还放着一个蛋糕盒和一大束花。
“你你怎么来了……?是要找裴老师吗?今晚她有夜戏,现在应该在……”
许岁祈不敢与应徕那双好似能洞悉一切的长眸对视,有点结巴地问。
“我找你。”似是不耐,应徕直接打断许岁祈,“如果你不想收到一束结冰的花的话,就立刻上来。”
许岁祈一听哪还敢拖延,匆匆与庄书钰说明情况,然后上到二楼的露天观台。
应徕此时已把花束捧在怀中,另一只手提着蛋糕的蝴蝶结,一身及踝的黑色长大衣配方跟皮靴,金丝眼镜未摘下,从灰黑格围巾外露出的耳尖和鼻头被冻得有些红。
一见许岁祈跑来,应徕眼光立刻看向许岁祈的脚踝,然后往前迎了几步,待许岁祈站定,立刻把怀里的花塞到许岁祈怀里。
“手这么冷?”
递花束的交错间,应徕触及许岁祈的手背,立刻轻蹙起眉道,下刻便摘了皮手套一同递给许岁祈。
许岁祈楞楞地接过仍有馀温的手套,在应徕定在她身上不挪开的目光下不由戴上,然后低低解释了句:“刚刚骑完马,其实觉得不冷的。”
应徕没接话,两人间是沈默。
就这样离着一两步的距离,两人对立而站却一时无话,许岁祈尴尬地低下头望着怀里那束花,是一束卡布奇诺玫瑰,红粉相间,娇艳欲滴,并非如应徕口中所讲那般要冻死。
“为什么突然送我花?”
许岁祈实在想不到理由,於是打破沈默率先问道。
难道是裴青玟不喜欢玫瑰?所以才顺手给了她?
应徕望了许岁祈许久,久得许岁祈觉得心都有些提起来,正想把花还回去,应徕没好气地淡淡开口:“你说为什么?”
“今天不是你生日吗?”
应徕说罢同时把蛋糕也递过去。
许岁祈一楞,双眸不禁睁大,冷风刮过眼眶却带来烘热,不可置信地开口:“是……是啊。”
正因为是生日,你才不可能会捧着蛋糕和鲜花出现啊。
见许岁祈完全僵直在原地,应徕怕许岁祈觉得明明两人已经分手,她还巴巴为她过生日,是一种逾矩和冒犯。
更何况许岁祈适才骑马多么开心,是她的出现打断了一切,可应徕就是忍不住拨出了这个电话。
“是爸妈让我送来的。”应徕找了个说辞,拆开蛋糕盒上的蝴蝶结,“快点切蛋糕吧,我好向爸妈交代。”
噢,原来如此。
许岁祈反倒松了一口气,帮着应徕一起把蛋糕拿出来。
水果奶油蛋糕从盒中拿出时,还飘着淡淡香气,上面的巧克力牌上只简洁地写着:to 岁祈,生日快乐!
应徕拆开普通蜡烛包装,发现商家还送了一支冷烟火蜡烛,正想拿出来插在蛋糕中间,却听见许岁祈在一旁道:“要不我就插一根蜡烛好了?不用耽误你时间,你可以早点向爸妈交差。”
许岁祈向应徕晃了晃手中的传统蜡烛,应徕默声看着,而后点了点头,悄然放开了手中那支冷烟火蜡烛。
应徕拿出打火机,点燃了插在蛋糕中央那支孤零零的蜡烛,二楼露台风大,微弱的火光摇晃欲灭,应徕不得不用掌心在蜡烛周围挡住吹来的风。
“快许愿吧。”
没有唱生日歌,也没有什么祝福的话,似是真的完成一个任务。
可许岁祈却仍觉得心头如同被那微弱的烛光温吞烧着,那束光比皎皎明月要温暖,比马场的射灯要近人情,看着看着忍不住阖上眼,对着那根蜡烛虔诚述出沈重的心愿。
似是许了许久,半根蜡烛都融成蜡滴滑在奶油上,可应徕的手却一动不动地护着那烛光,直至许岁祈睁眼倾身,轻轻吹灭烛光。
温热的气息吐露在应徕的掌心,应徕心意一动,忍不住拢起掌心,似是不愿那股温热被冷风吹散,而后才收回手开口问。
“许的什么愿?”
相传许下的愿望不能告诉别人,不然会无法实现,可许岁祈望着应徕的神色,却不知为何想要悉数将愿望说出。
仿佛应徕是神明,她才是一切愿望的终点。
“许愿以后也能像如今这刻般,能永远做你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