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掌柜就是不肯配合。
“要说才华,谁不知道你方公子有诗仙之称?那一句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去还复来,引得多少士子竞相追捧?何需要结交一个写话本的呢?”
徐掌柜话中有话,暗自提点钟宁。
钟宁站在一侧,听了一耳朵。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去还复来?
好家伙,这难道是同乡?
他姓方,姓方的,诗词一道出众。
莫非他就是那一位代替许永章,拜入吴进士门下的方平?
他找自己干什么?
是真心想要结识故交同乡?还是打算借此除掉对手?
毕竟如果大家都是从后世穿越而来,自然知道他的那些诗词,都是各有其主。
如果这里真的有他的同乡,那他文抄公之名,岂不是随时都有可能会被揭发?
他一定是想要除掉自己。
想到这里,钟宁低下头,匆匆朝门外行去。
她走得飞快,转过两条街后,才向路人打听车行所在。
然后直接租了一辆马车,向着城外山郊上的普济寺行去。
为了避免麻烦,之前的小院不能回去了,想必官府很快就会传召房东来确认租客。
莫名其妙失踪的租客,和莫名其妙失踪的肖世子,不知道官府会如何裁定这件事。
但无论如何,钟宁也不想再淌入这趟浑水。
之前想着,自己到底是外来之客,要融入这个时代,至少需要半年到一年的时间来学习和适应。
所以去盛京,为原身寻找亲人的事,就只能往后放。
但现在经过她一个多月的学习,基础的字已经认全,再加上昨天晚上吸收复制了肖誉的文治武功。
关于这个时代的礼仪学识,她现在也基本一一掌握。
不止如此,肖誉精通乐理,古琴长笛是他所好,托他的福,钟宁现在也学会了。
甚至达到了,只要哼一段曲子,立刻就能将乐谱谱出来的地步。
可以说,她现在就是土生土长的大雍人,就算是有新的穿越者站在她面前,也不会怀疑她的身份。
但现在她还不能走。
一来,跟书铺老板签约的《白蛇传》话本还没有写完,哪怕是本着契约精神也不能断更,让全文太监。
二来,她所复制的肖誉的武功,还需要时间吸收和练习,让自己的身体习惯和适应这种武功模式。
如果不能将其吸收运用,那这便等于怀宝在身而不得其法,实在是浪费。
再加上这段时间,城中一定会风声鹤唳,所以城外山郊上的普济寺,倒是她的好去处。
马车晃晃悠悠,颠的钟宁胃里直翻涌。
想到自己在这破车里还要再晃四个小时,顿时觉得生无可恋,这还只是四个小时,如果将来自己要去盛京,那岂不是要坐上个十天半个月?
我的天!
钟宁瘫在马车里,欲哭无泪!
她要是有辆直升机,该有多好?
……..
书铺那边。
方平又磨了徐掌柜一刻钟,见徐掌柜嘴严的厉害,一个字也不肯透露,心急地厉害。
他眼眶泛红,也顾不得什么才子风度,直接揽着徐掌柜的肩膀进了内厅,所有在书铺中购买笔墨书籍的人见到这一幕,纷纷瞪大了眼睛。
大白天的,把人往内厅里拉。
难道方公子,竟然喜欢这个调调?
咦…….
徐掌柜也被拉得一脸茫然,待到内厅之后,直接将方平推到一旁,捂着胸口,后退一步:“你要做什么?你再进一步,我可就要叫了啊!”
方平:……..
方平无奈摊开手掌,“大家都是男子,我能做什么?”
那谁知道?
徐掌柜面露怀疑之色,万一你偏好龙阳呢?
万一你恰好喜欢他这一款呢?
哦!
他知道了。
什么想要知道红尘客的消息?
其实都是他刻意接近自己的借口!
徐掌柜目露惊恐,又后退一步,“我告诉你,在下已有家室,是不可能跟你在一起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我真没有!”方平气得面色涨红,赶紧又解释道,“我之所以要找红尘客,是因为他可能是和我有血缘之亲!”
什么玩意儿?
徐掌柜一脸茫然。
“掌柜的有所不知,当年我们老家发大水,家中亲人皆被洪水吹散,我的兄弟姐妹们天各一方,不知何在?我也是好不容易才捡回一条命。”
方平语气真诚,一本正经,“时隔多年,我早已忘了兄弟姐妹的模样,只记得幼时母亲曾给我们一起讲过的故事传说,内容正是《白蛇传》。”
“如今见了此书再度问世,我有预感,这就是我的兄弟姐妹其中一人所写。”
方平的瞳孔中泛出点点泪光,“此生,若不能与兄弟姐妹们重聚,他日九泉之下,我亦死不瞑目!”
徐掌柜震惊了。
原来真相竟是如此!
那红尘客,竟是方公子的兄弟么?
若是如此,方才那位姑娘,岂不是方公子的姐妹?
徐掌柜叹了一口气,这才遗憾道:“可惜了!只差一步!”
什么意思?
方平抹了抹眼泪抬头望向徐掌柜。
“你若要见他,只怕要等到十天之后,我们约定的是十天一交稿,就是再晚,也不会超过十五天!”徐掌柜解释道,“今天正是交稿之期!”
方平:…….
那岂不是说?
方平目光怔怔,徐掌柜微微点头,“就是刚才前厅中那位姑娘,她是代替他兄长前来交稿的,与你正是擦肩而过!”
轰得一声!
方平后退三步,直接退到红木椅之上。
她知道自己在找人!
她也看清了自己的模样。
她还听到了那一句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去还复来。
她还知道自己姓方。
最近自己的名声如此之盛,只要稍微一打听便能知道。
如此说来……
方平心里不安。
原本是他在看到有《白蛇传》出版问世之时,便已经确定这个时代有他的老乡。
大家都是龙的传人,炎黄子孙,同在异世,理应相互照应,结伴而行,可现在,他有点不敢确定了。
对方如果知道他的身份,会不会把他是文抄公的名声扬出去?
又或者是,搞一本唐诗宋词出来,让自己从此再无任何依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