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钟宁说道,眉宇间带着些许疲惫,转而又问向祁钰,“你今天怎么来了?”
“陛下担心你,派了黑龙卫前来护卫,恰逢此事报到宫里,臣才得以前来……”祁钰说到这里,眸子中闪过一丝歉意,但更多的是后怕,“抱歉,臣来晚了……”
钟宁摇摇头,声音之中带着些许呜咽,“没有,如果没有你,只怕今天夜里,本宫这公主府会血流成河……”
“父皇还在宫里等你,你去吧,本宫这里没事……”钟宁吸了吸鼻子,温声道。
祁钰将她抱进怀里,温声道:“不是你的错…是他们自找的……黑龙卫抓到了几个活口,一定给你一个交待……”
钟宁靠在他的怀里,眼泪不停往下掉。
她今天杀了好多人,比之前在猎场杀的还要多…
尽管一直在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可她终究不是真正的冷血之人,怎么可能没有反应?
如果没有人给她依靠,这件事会埋进她的心底,在某些暗沉的夜里,她自己一个人,一点一点亲手埋葬恐惧。
可现在有人在她身边,给她安慰,这些恐惧,便随着眼泪慢慢排了出去。
再等等,等她练就一副冷血心肠,或许就不会再害怕了。
哭了许久,等她反应过来不对,自己已经身无寸缕,被祁钰抱进了浴桶之中。
钟宁后知后觉终于知道发生了什么,捂着脸不肯抬头,整个身子埋进水桶之中。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忘记刚才的社死…祁钰轻笑一声,“殿下这是,在害羞?”
“你走……你快点走……”钟宁红着脸赶人,可等人准备离开,又没忍住唤道,“祁钰……”
祁钰定住了身子,转而回头,只见钟宁抬起眼,突然问道:“你今日,可是生气了?”
钟宁想起今日殿上赐婚之时,祁钰那隐忍至极的眼神。
“嗯……有一点,”祁钰声音有些低沉,解释道,“但不是没有准备,早在与殿下表明心意之时,已经料想到了今日之事。”
“那你后悔了吗?”钟宁顺着水桶,手臂搭在水桶边缘,依偎了过去,目光湿漉漉的看着他。
“殿下希望我后悔吗?”祁钰定定问道。
钟宁垂下眸子,轻声回道:“本宫是个矛盾的人,既希望你后悔,又不希望你后悔…”
“如果你后悔,从此便可抽身而退,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姑娘,相守一生,不必守着本宫一人,见不得天日……”
她知道皇帝不会让祁钰与任何皇族势力扯上关系,更不可能让她娶公主,便是如今,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所以哪怕不舍,只要祁钰后悔,她一定放人。
钟宁的眸子里涌动着复杂的情愫。
祁钰听罢,沉默良久,随后一个疾步上前,径直弯腰低下头吻了过去……
冰凉的唇研磨着钟宁的理智,她本能想要推开,却最终沦陷。
近乎颤抖的吻,似乎包含着无尽痛苦与不舍,良久之后,才堪堪放开。
“殿下……从今往后,你有了驸马,有了真正的夫君,是不是就不打算要臣了?”祁钰声音嘶哑,颤声问道。
“不是,”钟宁微微摇头,将额头抵了过去,与他呼吸相近,“本宫只是,不想让你受这种委屈…如果你想离开,随时可以……”
“殿下,是喜欢臣的,对不对?”祁钰终于意识到了什么,忍不住问道。
“嗯,喜欢……”
所以不想让你受伤。
所以想让你离远一点,有自己的婚姻和爱人……
“够了…”祁钰闷声道,“这就够了……殿下不必担忧,臣不是傻子,人生短短几十载,能偶尔陪伴在殿下身边,已然足矣!”
“臣还要进宫复命,殿下,好生休息,莫胡思乱想。”
说罢,祁钰笑了笑,随即起身离开……
与此同时,顾明哲猛地吐出一口瘀血,随身护卫三福大惊失色,当即就是冲出去,找御医过来。
却被顾明哲出声阻止:“现在外面正乱,需要用医者甚多,我没事,不要大惊小怪……”
“可是公子……”三福担忧劝道,“如果相爷和夫人知道,该有多心疼……”
顾明哲摇摇头,她已经很累了,他不能在此时添乱……
挥挥手让人退下,顾明哲这才和衣平躺在床榻之上,双目失神。
就在刚刚,他好不容易冲出重围,想要去她身边,却看到她被祁钰抱在怀里,随后直接抱进了卧房。
顾明哲不由自主在想,她那个时候应该也是害怕的,毕竟死了这么多人。
可现在,他们在房间,又会做什么?
是害怕的在祁钰怀里哭,还是会像和他在一起时一样,做着最亲密的事?
不能想,一想心都疼了。
哪怕之前昭华公主无数次告诉他,她与寻常女子不同,不会只守着一个男子。
她会有面首,会有很多面首。
可他都没当回事。
因为他自信,有他这个京城第一公子在前,无论哪个男人,都不可能会比他更加出色。
可现在,亲眼看到她被别的男人抱在怀里……顾明哲只觉得此时心脏犹如被一双大手狠狠揪起……
疼得他不由自主蜷起了身子。
原来,知道,和亲眼看到,差距会如此之大。
原来,他竟然也有不自信想要怀疑自己的时候。
她更喜欢祁钰吧?
一定是,否则不会安静待在他怀里,眼中满是依赖……
她似乎,从来没有这样看过自己。
顾明哲任凭思绪乱飞,化成一道又一道飞丝,将自己狠狠的勒住,几乎不能呼吸。
如此睁眼到凌晨,才慢慢闭上眼睛,陷入沉睡之中。
.......
此时宫中,雍帝砸碎了一整套菊瓷茶碗,面色低沉如水。
白日里他们才当众逼迫他的女儿,当天夜里便派人行刺。
他们还有没有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他们还有没有一点君君臣臣之心?
“查!无论是谁,敢行刺公主,朕诛他九族……”雍帝咬牙喊出这句话,随后似乎想到了什么,又问道:“昭华是不是被吓到了?”
祁钰蓦然想起抱她入怀时那微微颤抖的身体,拱手回道:“回陛下……公主确实受到惊吓。”
在他怀里哭了许久,怎么不算惊吓?
雍帝默了默,纠结的看了祁钰一眼,又问道:“顾明哲没守在她身边吗?”
(加油加油!今天又是努力码字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