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人,客气了,你如此识相,本宫又岂会不管,你虽也曾去过芳园,为官期间偶尔会有私心之举,但毕竟没有牵扯到人命,还不至于会到灭门的地步!”
钟宁收起名单开口道,“只是这刑部尚书之位,你怕是要让贤了…….”
赵应普蓦然抬头,眼眶微湿。
他还以为,昭华公主如此大张旗鼓,是势必要令所有参与芳园之事陪葬。
可没想到,她只对首恶和牵扯人命者重惩,并未打算一杆子打死所有人。
“殿下,殿下仁慈……”赵应普跪在地上,又是一拜!
钟宁淡淡瞥了他一眼,随即冷哼一声,准备离开,可谁料赵应普又突然道,“不知殿下,对世家打算如何处置?”
“八大世家联合,就连父皇也不敢轻易动之,本宫能耐其何?”钟宁淡然回道。
赵应普则微微一顿,“此次世家出手,险些危及殿下生命,下官愧对殿下…..但此事,我忻州赵氏,并未参与太多,还望殿下,网开一面!”
虽然世家势力深厚,但在皇权面前,还是要多加谨慎。
也就是当今陛下仁厚,才会纵得世家们越发猖狂。
可这段时间以来,他早已看得清楚,陛下虽然仁厚,向来喜欢以大局为重,可昭华公主却是个睚眦必报之人。
世家如此算计她,她又岂会善罢干休?
况且,世家必然出动了诸多武力,如此都拿不下昭华公主,可见昭华公主之武功,至少在八品以上。
比起宫中那位洪公公,和黑龙卫的祁主司,只怕还要再高上一筹。
如此劲敌,得罪了便是死路。
若他不为家族思虑两分,只怕哪天被灭族了都不知道。
最要紧的是,火器监监正陆行州,是昭华公主的人,他所发明出来的火炮威力,不是寻常武器可挡。
便是世家不服想要造反,在火器面前也无还手之力。
“赵大人放心,本宫会看着办的…..”说罢,钟宁便翩然离开,身后则是赵应普一脸恭敬行礼,直到钟宁的身影彻底消失,他才松了一口气。
不多时,赵初姗提着一个食盒进入天牢之中,为赵应普送饭,今日得昭华公主命人传令,家属可入天牢探望,赵初姗这才及时命人做了几个小菜,前来看望父亲。
赵应普看着女儿娇美可人的容颜,想起她为了那个黑龙卫主司祁钰神魂颠倒的样子,不由得重重叹了口气。
赵初姗见状,赶紧扶着自家父亲坐回餐桌旁。
没错,钟宁给赵应普新换的这间牢房,待遇相对比较好,环境清幽且干净,有单独的桌椅和床铺。
赵应普就势坐在凳子上,这才对着自家女儿道:“姗儿,那祁钰,不是你能肖想之人,从今往后,便忘了吧!”
赵初姗身子微僵,眼泪顿时劈来啪啦地砸了下来,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
她知道,她们家现在不比从前,她再也配不上祁主司了。
赵初姗哭得梨花带雨,赵应普叹气道:“为父如此说,其实是想告诉你,那位祁主司,是昭华公主的人!”
赵初姗猛然抬头,不敢置信道,“父亲,你说什么?”
“为父说,那个祁钰,他是昭华公主的人….”赵应普回道,目光之中带着些许心疼。
赵初姗仍然不肯相信,她坐在凳子上,拉住父亲的手颤抖道:“父亲,你在骗我对不对?”
赵应普抽回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润了润嗓子,这才道:“前些日子,芳园事件刚出来之时,昭华公主被禁足在府,暗线传来情报,她曾闭门两个日夜,不吃不喝。”
“祁钰那时刚从外办案归来,来不及进宫,便直接冲进了公主府,在公主府中待了很长一段时间…….”
赵应普说到这里,接着又道,“若此事你不信,宫中亦有线报,祁钰曾因夜闯昭华公主闺房,被陛下罚跪了三个时辰…….”
“不,不可能….父亲,昭华公主的驸马是顾家公子,祁主司他怎会…….”赵初姗用帕子捂着唇,眼泪再度往下落。
“为父也是听说,昭华公主曾言,她不想招驸马,只想纳面首,那驸马本就是顾相亲自上门求来的……”
赵应普面色有些诡异,“此次芳园事件,顾公子牵扯其中,只怕这桩婚事,也要黄了……”
赵初姗瞪大了眼睛,对于赵应普方才所说昭华公主居然说要纳面首一事,直接被震惊当场。
“她…她可是女子….女子自当相夫教子,管理内宅,孝顺公婆….她怎能…….”赵初姗说不下去,毕竟那是当朝公主。
“姗儿,你记住,规矩是用来约束下面人的,上层人从来只有制定规矩的份,以昭华公主如今的权势,她无论想纳多少面首,也不会有人敢置疑!”
“为,为何?”赵初姗茫然问道。
为何她不需要遵从女子约束?
为何她能如此特殊?
难道就凭她是公主吗?
可公主又如何?
昭阳公主不照样无法摆脱和亲的命运,只待成年便要远嫁西戎吗?
凭什么她就可以特殊。
看着自家女儿眸子中的不满与质疑,赵应普只郑重道:“因为,她足够强!”
强到可以无视规则。
强到可以在男人的世界里分一杯羹。
强到可以驾驭朝堂,领导百官。
强到就连陛下都要给她三分薄面,处置一个亲王,附带一批朝官,丝毫没有心软。
而这些,只有昭华公主能办到!
想到这里,赵应普心里划过一丝诡异,昭华公主,当真是个奇人!
他转向自家闺女,又郑重道:
“她虽身为女子,可做事果决,有大魄力,单只一人便能控制住整个局势,当初诚王叛乱,若无昭华公主,今日的盛京,只怕早已血流成河!”
“这份本事,便是为父,也不得不服!”
赵应普眸光之中带着欣赏,又感叹这昭华公主不是自己的女儿,若不然,她忻州赵氏,何愁不能大兴?
赵初姗呆呆坐在原地,不禁喃喃道:“就因如此,祁主司便要如此自甘堕落,去给那个女人当面首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