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是喜爱绝色美人,你本宫已经看腻了,现在一心都在闻人烨身上。”
“本宫喜欢他,不能再同你成婚,婚约已经取消,本宫放你自由,你也且放过本宫吧!”
钟宁没等他开口,便自顾自地给自己判了刑。
可未曾想到,顾明哲在听到这一切之后,不曾有半点退缩,反倒是近前两步,半跪在她的身前。
扬起略带悲戚的面容,目光微润,声音颤抖地问道:
“殿下,你,是不是要离开了?”
钟宁神情微滞,有些心虚道:“胡说什么,这里是本宫的家,本宫能去往何处?本宫只是心有所爱,不想再与你有半分纠葛!”
“呵.....”顾明哲惨笑一声,面色又白了几分:
“殿下之前说,总有一天会告诉我实情,我等了这么久,没能等到殿下的坦白,却反倒等来了殿下的绝情。”
“殿下要离开,所以要断了我的念想,扶闻人烨上位。”
“我都明白,你也无需瞒我!”
顾明哲一字一句,讲得清楚分明,却让钟宁心里一个咯噔,“本宫不知你在说什么?”
“殿下还要继续骗我么?”
顾明哲向钟宁的方向移了两分,几乎将人半抱进怀里,两人距离极近,钟宁甚至可以看到他脸上细腻无瑕的肌理,找不到一点毛孔。
“许小草....生长于大同府丰城镇下的靠山村,无意中于深山失踪.....和同村沈晏皆是从盛京被拐卖至此。”
“事发之后,许家满门下狱,而衙门中关于许小草的户籍,却被换成了钟宁。”
“殿下,你就是那个时候来的吧!”
“让我来猜猜,”顾明哲目光如钩,直直地盯着钟宁,而后轻启朱唇,又道:
“你不是许小草,你原本就叫钟宁。”
“你来自另一个世界,那个世界,有诗词万千,有异曲千首,有五星红旗,有火器炸药,还有你所依恋的一切!”
“所以方平的那些诗词,不是什么梦入异界,而本就是你们所在的那个时代,应有的文化。”
“方平所唱的那些曲子,和你所弹奏的曲子,同样如此。”
“否则,无法解释,一个常年待在山村里饱受虐待的孩子,为何会突然之间识文习字,性情大变。”
“你曾无意中说过,你来到这里,最害怕的就是被这个时代所化,所以你需要方平,因为方平的存在,提醒着你不要忘记自己的本心。”
“我原先不懂何意,后来我才明白,你所在的世界,应当是与当下这个世界有很大的不同。”
“虽然你一直在模仿这个时代的人,努力想要融入这个世界,可你在无意中表现出对底下人妥善的安排,对底层百姓的怜惜。”
“甚至于,对生命的敬重,这都不似作假。”
“至少,我从未见过,会有哪一位公主,能在得知芳园那种事,是牵扯朝中众多势力的情况下,依然能挺身而出,为一群受到伤害的稚童做主。”
“我也从未见过,有哪一个金枝玉叶,会在生辰之时,不大宴宾客,且将原本宫宴筹备的银钱,全都换成粮草送到前线。”
“我更从未见过,一个标谤自己喜爱美色,要纳诸多面首的公主殿下,会公然拒绝一众贵族公子靠近。”
“便是我本人,亦是占了家族荣光,抢先定下了名分,这才有了靠近的机会。”
“如果我猜得没错,祁主司想来也是如此!”
钟宁被顾明哲直视着剖析,不由得心里一个咯噔,确实如此,当时自己武功不如祁钰。
若不是祁钰强闯她的闺房,又夺了她的初吻,她只怕还是跨不过那道坎。
钟宁正想为自己辩解几分,但顾明哲又接着道:
“殿下,你可知真正的纳面首是怎样的么?”
“是如大长公主一般,荤素不忌,但凡有个模样齐整些的,都不可能会放过。”
“可殿下你呢?你将周格接回府,却只把他送进学堂,你感恩沈晏的恩情,却又将他定在表哥的位置之上。”
“即便是方平....你也未曾有半分过线之时。”
“你看,殿下,你就是这么矛盾.......”
顾明哲站起身来,声音越发清亮,“你明明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可却偏偏能看到底层百姓的辛苦,更看得到潜藏在这个国家底下的危机。”
“你提到了土地兼并,提到了世家豪门,提到了文武不平衡,提到了天下一统。”
“这不是一个不通识文的农家女子所该有的见识,所以可见,你所在的国家,应当曾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并且留下了极大的隐患,所以你才会如此深恶痛绝!”
“殿下,我说得对吗?”
钟宁倒吸一口冷气,整个脑子都有些发懵。
她还以为,她掩饰的很好,她已经极为地在把自己当成这个时代的人。
可没想到,只要稍稍靠近她,了解她的过往,便能将她身上的异常给看得一清二楚。
原来,她早就露馅了。
只是大家都在陪着她演戏。
祁钰是这样,沈晏是这样,顾明哲也是这样。
钟宁扯了扯唇角,只无奈道:“话都让你说完了,本宫还能说什么?”
“不.....还没完....”顾明哲将钟宁从座位上揽起,半抱进怀里,强势且霸道地望进她的眸子里,“你推举闻人烨,当真是因为,喜欢上他了吗?”
“殿下,不要撒谎,虽然我不清楚你为何要如此抬举他,但心里大概有个模糊概念,因为你害怕了。”
“你要推动改革,必然要对上世家,届时所有的矛头都会指向你,或者你身边的人,暗杀,绑架,行刺,只怕从今以后都会层出不穷。”
“所以你害怕了。”
“你害怕再出现像上次那般,我们几个被绑架之事,你害怕那些人会伤害到你身边的人。”
“所以,你要和我们断绝关系,将闻人烨扶持上位,殿下,我说得对吗?”
钟宁呼吸一窒。
不是,她表现得这么明显吗?
这人脑子怎么会如此厉害?
只凭着对自己的些许观察,便能猜测出如此多的事情,可偏偏,这些事情,还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