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经文听后久久没说话,他似乎在思索什么。
许久过后才说道:“来人,备酒席!今夜本公要宴请孟先生。”
备酒席这件事,对于常经文来说,只是一句话的事罢了。
前后不过一个时辰,一桌酒席就已经做好了。
不过条件有限,只有一张矮桌,两个软垫。
孟宪也无丝毫嫌弃,盘坐下后,便开始大口的吃起来了。
看样子,似乎好久没吃饱饭一样。
常经文也不在意,就这样坐在孟宪的对面,笑眯眯的坐在他对面,看着他吃。
不知过了多久后,常经文才问道:“本公观孟先生,似乎有多日未曾饱腹,这是何道理?
我大明再怎样,也不至于让孟先生一介读书人活不下去吧?”
常经文对孟宪很疑惑,这孟宪身上的疑点也很多。
你说要是在清朝,读书人过的不好,甚至是被杀头,这一点都不奇怪。
清朝的读书人老实,那是被杀怕了的。
但唐宋元明这四个朝代,可没什么读书人吃不上饭的。
哪怕是在大唐,号称世家的天下,但凡能读书识字,那生活就绝对差不了什么。
而在宋明时期,读书人的待遇更是优渥。
如果说某一个府,有个什么读书人,吃不上饭饿死。
这事儿一旦传出去,这个县的知县,知府等官员,都得如临大敌。
读书人饿死,这些官员得倒大霉,指不定仕途断绝都是轻的。
再看孟宪,一副饿死鬼投胎的模样,而且他来找自己说的那些话。
要是放到朝堂上,那就是掉脑袋的话。
偏偏,他能看出自己有反意,这可不是一般人。
能看出自己有反意的,其实没多少人。
而且就算是能看出的,基本上也都是那些高官。
这孟宪一看就不是高官,但却能看出,要说他没点能力,打死常经文都不相信。
本来常经文只是一句很普通平常的话,但孟宪却是一声惨笑。
“公爷自幼锦衣玉食,想来没有经历过以土果腹的经历吧?”
常经文闻言微微摇头,他当然没经历过。
别说这一世,在后世更没有了。
吃土?后世说吃土的人多了,但没见谁吃土,餐餐大鱼大肉为伴的倒是一大堆。
见常经文的模样,孟宪这才苦笑道:“公爷可愿听一个故事?”
常经文没说话,只是提起酒壶给孟宪倒了一杯。
这让孟宪脸上露出点点感激的神情。
随后便说道:“在陕西有一户人家,谈不上富庶,也谈不上贫寒。家中有一妻二妾三子二女。
家产不多,但也置了六十亩田地,再加上还有三百多亩的挂靠田产。一家老小算是衣食无忧。
本来一切都很好,但突然从一年开始,整个陕西连年大旱,粮食收成很少。
这一家之主做主免掉了佃户的租子,也取消了挂靠百姓的厘金,他只愿百姓能度过这饥荒之年。
但就在他取消这些没多久,便有人将他告上了巡抚衙门,原因便是坏了规矩。
这一家之主他不知自己到底坏了什么规矩,他只是尽力所能及的事,让百姓过的好一点,难道这也有错吗?”
常经文听到这里,就知道他说的是自己。
“那后来呢?”
孟宪伸手拭去点点泪水,继续说道:“学政大人奏请陕西三司革去了他的举人功名,以示惩戒。
只是在革去没多久后,闯贼返回陕西,民乱再起。
这一次的流民数量很多,这一家人,因为先前是有功名的读书人,遭到了乱民的围攻。
这一家之主因在外,不在家逃过一劫。
等他回到家中时,昔日的家已经成为一座熊熊燃烧的火堆。
大火吞噬了一切,也淹没了一切。随后他去衙门,希望能够等来朝廷的平叛大军。
但谁知平叛大军未曾等来,倒是等来了一群恶狼。
他被革去功名,家中的田亩、家产悉数被他日好友吞并。
他去告官,除了让自己遍体鳞伤之外,再也没有任何其他结果。
旧日好友,就像是一群恶狼一样盯着他。
他曾去投效闯贼,谁知这果然是一群贼。
他们不事生产,只知抢,更不懂民生治理,就像是一群只知趴在百姓身上吸血的水蛭一样。
他不愿与这些流寇为伍,更不想与那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为伍。
结果很现实,他开始流浪了,从陕西到山西,到河南到山东。
这一路过来,他想寻求明主,推翻这荒谬而又腐朽的王朝,更想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只是这一路上,他见识过太多,也经历了太多。
吃过土,啃过树皮,甚至是与山中野兽抢食。
这一路走来,他始终不愿放弃心中理想。
上千里的漂泊,直到进入山东境内,终于有了些许改变。
他听说了一个人,但它不确定,所以他依靠自己的双脚走了许多地方。
这中间他也被当做灾民处置过,因此他有了一身还算干净的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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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人便叫孟宪。”
孟宪说完了,常经文久久没说话,只是盘坐在这里。
孟宪说完后继续大口的吃着饭菜,常经文没有理会他。
许久后,当孟宪把一桌菜都造干净后,常经文才轻声道:“方才先生为何会向本公提出三点?特别是其中,为何一定要三日内北上?
如今本公在山东境内,接连击败镶蓝旗和正蓝旗,歼灭建奴超过两万五千余人。
蒙古人超过八千人,其他还有众多的仆从军,此战到了此时,鞑子再也无力南下。
接下来他们应当就是退兵了!再北上,难道是为了向陛下展现勤王之心?”
孟宪闻言顿时拱手道:“公爷果然聪慧,如今公爷将卫所土地分给军户,此事虽说在保密。
但其实,但凡有心人仔细打听便能得到具体消息。
虽说公爷身为都指挥使,军屯土地,任由公爷处置,从名义上讲也是如此。
但如今天下趋势却不是如此,公爷如此行径,太过招眼。
此事传至陛下耳中,想来陛下定会怀疑公爷用心。
何况学生听闻当今陛下生性多疑,虽不知真假,然此事太过重要。
所以,此刻当向陛下表其决心。
而且公爷当初在京之事,学生也多有耳闻。
所以为今之计,便是即刻北上,暂时消除陛下疑心。
随后返回山东,潜心发展,坐观天下风起云涌。
只需三至五年,手中有粮,麾下有兵,大业可期。
而据学生所观,当今朝廷怕是撑不了几年,也许便在几年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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