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涉江湖许久，请少门主一一分析言明这些事物。”
李质直接放弃了瞎琢磨和自己查，毕竟有现成的江湖人在。
“胡某献丑。”
胡大先是将自认为重要的四枚铁牌放在掌心，详细介绍道：
“这是江湖杀手组织血羽楼的身份铭牌，这四名杀手应是出自于此。”
见李质没有反应，胡大继续说道：
“血羽楼成名已久，横跨几府，都有他们生意。听闻有修士杀手组织的背景，其名不得而知。”
李质问道：
“此次他们失手，以后还会找你？”
“应当不会，血羽楼并非极端杀手组织，为完成任务不计代价。
“此次死伤过多，会让他们觉得不划算，就会赔多倍定金，不算违约。
“一味死磕不是杀手组织风格。”
李质听后深以为然。
接单杀人毕竟是做生意，不合适就依约赔些钱，不做就是了。
忽然，李质想到自己能不能去接单？
不是为了那些凡俗金银，而是巩固杀心与实操武艺。
挑些罪大恶极的下手就当为民除害。
当然，他自己可以一个个去查去找下手目标，但稍微动脑便知，在杀手组织里查找目标更为方便。
无疑他们有更多情报。
“你有接触血羽楼的渠道吗？”李质看胡大对血羽楼颇为了解，试探地问道。
“有的。不少组织愿意接受兼职，凡俗小宗小门的武者有时也会日子过不下去，去兼职杀些恶人……”
说到这里，胡大那粗犷面容倒有些不太好意思。
没想到武师和技师一样，兼职总是让人有些羞耻。
“以后引见给我。”
“但听前辈吩咐。”
“继续说吧。”
胡大又拿起那本《纸鸢鬼影步》，说道：
“这是血羽楼常用身法，虽不算多高明，但暗器技艺娴熟者多练此身法，可急速后撤，便于远程打击牵制目标，颇有成效。”
李质点头，这本他要拿走，以备后用。
“这件女性内衣，做功精细，面料不菲，造型多有镂空，应是千香楼的乙上等姿色所赠。”
嗯？
看着胡大一本正经地展开衣服介绍，李质倒有了点不好意思，但仍要表现出沉稳如山。
“此物同样出自千香楼，贵宾铜卡，只有年销百两者可得。此卡可冲银消费，享有折扣及福利相赠。”
这两者想必出自同一位仁兄。
随身携带，难不成是干完这单，下班就放松？
如今身死他手，也算嫖到失联。
不过，这浓眉大眼的胡大怎么这么懂？
至于剩下兵器、丹药之类胡大就没多赘述。
李质拿走了全部物品，留下那些不多的凡俗金银和疗伤丹药：
“这些你应该需要。”
“前辈已经救我，无须……”
“你已身处逆境，还不知变通？拿着。”
李质觉得扮演前辈身份也无不可，便继续用前辈高人口味说道。
胡大一愣，随后便也收下，回归正题：
“胡某不才，虎爪功也算是练了二十年，前辈有疑问之处，某自当知无不言。”
李质让他先服了丹药，稍息片刻，又检查了伤势无大碍后，便也不啰嗦，拿出书籍直接提问。
在碑中时间，几本武学秘籍都看过分析过，很多问题都已做了标记。
两人一问一答，还不时简单演练，一晃天明已至。
问的人满意，所有问题都已有了明确路子。
答的人也心生佩服，前辈悟性极高，问得地方都是他们在外卖书籍刻意藏着没写的。
只是有些奇怪，如此强大战力的前辈貌似武功技艺并不精通。
但这不重要，也许是方向不同的隐秘修士说不定。
听闻有的修士专注肉身力量与体魄，并不掌握过于精妙武艺。
“胡某本应陪前辈对练，奈何恐怕仇家不会轻易放过，前辈可留下联系方式，待风声过去，胡某定赴约为前辈神功助力。”胡大坦言道。
没有经验师傅对练，光解答疑惑是不够的。
李质看了眼胡大，知道他心思，不过也确实是实话。总不能任由仇家来杀而不走人的道理。
“说说吧，怎么得罪修士了。”
胡大一听，心中有了希望，这位高人恐怕有些修士资源，便连忙开口道：
“前辈前辈应当知道凡俗武艺术最高境界便是先天宗师之境。
“先天宗师很是稀有，技艺体魄皆是极高，而且能凝聚先天真气，近可增力护体，远可外放伤敌。
“一般来说，修士对一般凡俗武者可谓是碾压，哪怕是最低层练气期修士。
“但先天宗师则不同，作为凡俗战力顶点，配合兵器道具，对练气期修士已具备一战之力，足可造成威胁！”
李质听后顿时来了兴趣，示意继续说下去。
原来胡大本不姓胡。
百年前，胡大一族也是家族经营凡俗武林门派。
后有一位先祖武道资质一般，但悟性极高，本不习武，性喜读书，曾在凡俗王朝科举连中两元。
因为妹妹被练气修士看中，被强掳孽杀，后弃文从武，练就先天宗师之境，冠绝一府，杀敌报仇。
那被杀练气修士乃是修士家族子弟。但在族中地位不高，家族内引以为耻，自持身份，不想亲自下场复仇。
可被杀子弟的母亲乃是江湖出身，不甘心之下，则雇佣无数江湖势力追杀。
自此，他们一家便一路逃遁，死伤无数，隐姓埋名，改姓为胡。
时过百年本以为事情已了，便又重立了武林门派，可前阵子不知怎地，还是被有心的散修看出，一番设计想擒杀尽胡大等后人，去讨好那修士家族。
那散修便是城南白羽观老道陈白鹤。
李质听完，略做思索，便留下联系方式，让胡大先行隐蔽。
自己则换回身形回了城，又买了些东西，便骑混血灵驹回左青山。
回来第一件事，便是去看望家族主管传功修炼的大长老，筑基修士李元风。
李元风安坐椅子上，身宽体胖，须发灰白，满面虬髯，不怒自威。
他身旁站着一修长女子，年纪似有二十，身份不明，本名苏青。
她身穿贴身玄色劲装，身姿矫健，短发利落，肤黑却貌美，眉眼英气十足。
只见她后背两把长剑，面沉似水，气质宛如雌豹。
半年前，李家与张家因为一个灵矿产起了冲突，双方筑基老祖都负伤，目前城主府调停，双方暂时出让利益，养伤休战。
“什么？老头子我没听错吧，你想改修武道？”
“是的，适逢家族状况不佳，我一个劣灵总占着下品灵根的资源，终究不适。
“练气一层，已是耗了家族不少资源……
“那是你父母遗留家族贡献所换，族里规矩应得的，你管那些长舌妇嚼舌根作甚！”大长老袖子一挥，生气打断。
“回头非要好好整整这些人的嘴巴，一人拔个半嘴牙就老实了。”
身为劣灵根，李质是无法得到族里资源倾斜。
每月拿取的下品灵根资源以及不时领取的修炼丹药，都是凭着父母遗留的族内贡献。
对此，一直族内有一些生前和他父母不和之人说嫉妒闲话。
这本无所谓。
但如今族内境况不妙，急需资源以及战力。
其他房别有用心者就琢磨着停了李质所占资源，把资源留给自己房的中下品灵根子弟使用。
借口自是劣灵根修行缓慢，不如让给中下品灵根子弟，快速形成战力。
“长老莫动怒，养伤要紧。
“您对我好，我心里清楚。
“可就算不管那些闲话，我算过，父母留下贡献能兑换的资源，不过能支撑我到练气三层，破阶级丹药完全不够。
“所以我想试试武道，若能有望先天宗师境，亦能成为家族战力。日后若是立下功勋贡献，就能换取破阶丹，突破练气中期有望。”
练气九层分前中后三期，每三层一期。每一期圆满后则可通过破阶丹药提升层级，只不过使用破阶丹会影响后期潜力。
“哼，听着像回事，可你当武道先天宗师是大白菜吗？寻常练气对上都有可能翻船，你想练便能练……嗯？”
大长老忽得一愣，突然注意到李质怎么体魄变得壮了不少。
虽然纬度不明显变大，但身高高了些，整个人气势也发生了变化，血气浓度变得浓厚。
之前他一直忙于组织与张家争斗，后来闭门养伤，算算下来已有很长时间没见他了。
“你自己已经试着习武了？”
大长老眼睛微眯，出手极快不等李质回应，便抓住了他的手臂。
李质没有反抗，在李质记忆里大长老为人刚正，且对他一家照顾有加，算是族内最为信任之人。
原主父亲便是一直跟随大长老修行的族内天骄，若是不出意外，也是有望筑基的。
筑基修士才有的精密检查方式一扫而过，李元风松开了手。
“这体魄……二流武者！？”李元风瞳孔放大，震惊不已。
十五岁便是二流武者，这在凡俗江湖绝对是天资纵横，有望先天。
听到这话，一直在旁从不言语的苏青也瞳孔微微一缩。
李元风盯着李质继续问道：
“你练了多久？”
“半年。”
“半年！？怎么做到的！？”李元风不禁更加惊讶。
“半年前您和族中修士前去争斗，我无法相助，心中着急，苦于劣灵根修行缓慢，想着穷则思变，就开始打听武道。
“武道练习需要大量食用凡俗食物、丹药，吸收草木及血肉精华，凝练血气等等。
“相比于灵米、灵药、灵肉，我发现我对凡俗食物、丹药吸收极佳，远超前者。
“之前因为一直修行练气，凡俗食物食用不多，所有没有发现这一点。
“于是便时常下山补充凡俗食物，隐秘学习武道。
“如今有了成效，就来和您说明。希望您让我暂时重武轻修，资源也可让于其他族人。”
在李质记忆里，李质常下山去郡城里逛。只不过并非习武，而是个人爱好习惯。
因为前身父母便常带他去逛俗世街道，说是体悟众生，有助修行，实际就是偷偷去吃凡俗重口味辛辣食物。
这也算是怀念父母的方式，族里知晓内情，只要不是在城里为非作歹，享乐伤身，并不大管。
至于让资源，维持大长老面前人设罢了，让个屁。
“让个屁！你这小子，就是老好人，该拿就拿。”大长老心情既有些欣慰，又有些沉重自责。
“你是孝顺孩子，费心了。没想到，李家沦落到要让你这小子操这么多心。”
言罢，两人都有些沉默。
“我想你爹了，他如果在，我们一族现在就两筑基了，他也是孝顺孩子……”
大长老说及此处，不禁情绪有些悲恸。
李质听后也是沉默，记忆里，原主父母为人和善，对子有慈有教。
大长老很快止住情绪，思索一番后，开口道：
“这样吧，既然你武道天赋高，族里也应支持。
“武者所需凡俗资源，族内倒是富裕，你可随意支取。郡城里为我们办事的三个武艺门派你尽管让他们帮你习武。
“另外，你的修行资源不必退，该你的就是你的，但是……”
大长老眼神直勾勾盯着李质。
“你要拿得住！一味忍让和依赖告状都是无用的！你明白吗？”
李质认真地点了点头。
这明显暗指有人克扣他资源，但他必须自己要凭实力争。
两人随后又聊了些别的，例如什么相亲之事，李质便敷衍几句推诿了。
另外，李质提到自己偷偷习武的门派便是凶虎门。
如今被修士盯上，门里遭了灾，自己出于学艺恩情，想暗中帮助一二，提前知会一声。
大长老听后，涉及修士，自是沉吟一二，直言会找人详细调查，处理此事。
听到这话，李质心里一松。
计划达成。
在回到左青山之前，他再度调整了身形，让自己稍高壮些，气血浓些。
为得就是让长时间未见自己的大长老注意到自己变化。
诸多应对，已是来得路上构思完整。
通过大长老的信任，确立自己武道天才的人设，便可逐步展示自己的力量与进步。
这样，自己的成长便不会有人过分怀疑，以此来掩盖龟甲碑的秘密。
回头只需和胡大通气一二，事情便能圆融无缝。
胡大先前在城里李质已经打听过，并无负面记录。但至于如何让其死心塌地，守口如瓶，还需日后琢磨。
随意杀人灭口，则不合李质本性，无论是前身还是自己。
李质觉得事情差不多了，打算退下。忽地，李元风头微微往苏青方向偏转：
“阿青，你去帮李质处理一下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