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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2 章

今日这玉漱殿里, 满地的雪早被清扫了干净。

只有院中花树上浅浅落着。

除了还在正殿里的大人们,各宫的宫人们都在埋头忙碌着。

苏秋雨离了暖阁,不过略瞧了瞧, 便往西北方向一个圆角门去。

她方进了院子,便早闻见这个方向花香扑鼻。跨了门,果然几棵金色腊梅开得正艳。

每棵花树不过一人高, 她在花树旁站了一瞬, 便推开旁边的门走了进去。

外头的天还有些阴沈,即便是快正午时分,阳光也不见踪影。

赵玄亦出了殿门往侧殿去。

行了几步,他站在廊下, 似乎瞧见远处的暖阁里宫人们正忙忙碌碌地摆宴。

那些热气氤氲里, 五颜六色的糕点被整齐地摆在桌案上。

站在此处似乎都闻到了糕饼的香气。

他一早未曾用膳,此刻竟有些饿了。

一旁李群越轻声上前道:“陛下, 奴婢服侍您更衣吧。”

看了一会, 到底没看到有人从暖阁里头出来, 他点了点头,沿着廊柱就往西去。

方走了几步, 却听远处传来隐约的歌声。

那声音很轻, 很轻,如耳边呓语, 如恍惚之中的幻听。

随着风轻轻吹来此处,叫人还未细听却已消失不见。

赵玄亦脚步一顿, 下意识往前朝着西门看去。

那里静悄悄的, 隐约有几只腊梅开得正艳。

歌声似乎听不见了。

他几以为是幻觉, 问身旁的人:“你们听到了吗?”

一旁王忠信一凛道:“臣这就去查看。”

赵玄亦挥手阻止了他,自己一个人走上前去。

他顺着那哼唱向前来, 脚步虚浮,心头茫然。

西角门里,金色的腊梅花树挂着雪,幽香扑鼻。

而那轻盈的哼唱便从一侧的门里传了出来。

那歌声如有魔力一般,赵玄亦推开门,一眼瞧见屏风后头有一身影。

那身影窈窕,是个女子。

听见门口的声音,惊慌地道:“是谁!”t

赵玄亦眼前一黑,伸出手用力一推,屏风应声倒地。

外头的天昏沈沈。

屋内光线更是昏暗。

隔着跌落的屏风,身后的女子衣衫半解,因为惊吓站立不稳柔弱地后退几步,摔倒在地。

他楞在了原地。

苏秋雨跌在地上,尚未穿上的外衫还在手中,做势遮在身前。

她倒在地上,馀光里瞧见站在不远处的一双黑金靴子。

那靴子的主人一动不动,也未发出声音,苏秋雨撩了撩耳边的发丝,犹犹豫豫地半擡起头。

一双眼睛里满是胆怯。

哪知昏暗里瞧见站在面前的人,身型高大,穿着一身令人心惊的玄色鎏金衮服。

再往上看,薄唇紧抿,面洁如玉,双眸隐在旒珠之后。

看不见里头的神情。

只这一眼,便如有雷电当头一棒,苏秋雨感到浑身的血液在顷刻间刷地涌到面上,一时脸颊红得如能滴出血来。

她忍住满心的惊涛骇浪,却忍不住双手颤动。

鼓起勇气四处看了看,这屋子狭小,唯一的去路便被他挡了。

而这地砖之上,只有小小的细缝,她钻不进去。

她无处可逃。

此刻自己仿佛变成一个浑身赤裸的人,暴露在了光天化日之下。

没错,这人穿着的是皇帝的服饰。

他是皇帝。

朝暮哥哥,便是当今的皇帝。

自己今日这番丑态,便这般暴露在了他审视的目光之下,这样的自己,决计永远不能叫朝暮哥哥知晓。

幸好,幸好,他还不知道自己是谁。

其实她早就该想到,能在封京之时自由出入,在这紫禁城里来去自由的,这世上除了皇帝本人,还能有谁?

可是为什么?

很多年前,她被关押在一处黑暗的房间,那时候朝暮哥哥倒在雪地里死去,十几个师兄已经陆续死在她的面前。

她心如死灰,陷入了昏迷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又从昏迷里渐渐醒转过来,她却动也不想动,如行尸走肉一般地躺着。

她本就昏昏沈沈地一动不动,隐约中听到身旁的人正在窃窃私语。

远远地似乎听到其中一人问道:“这么多人里,可找到了太子?”

另一人摇头道:“似乎都不是。”

那人狠狠地道:“不管死多少人,一定要将人找到。”

“找不到人,这唐家和接触过他的人,全都要陪葬。”

那时候她迷迷糊糊,只听到了这些话,便气血翻涌,又晕了过去。

只是她死也不会忘,是太子,害得她家破人亡。

这些年里,她曾经想尽办法,想要要靠近文元殿,靠近这个人。

靠近这个害她家破人亡的凶手。

只是她再如何努力,也没有机会。

文元殿离辛者库实在太过遥远,她连远远瞧上一眼的机会都没有。

她便想办法转去了广储司,司衣库,总归是一点点在靠近的。

可若朝暮哥哥是皇帝,太子又是谁?

想起之前的猜测,她忍不住抖了抖,下意识将手中的衣裳攥紧。

擡目见到面前的人一身衮服,精致的袍脚落在面前,瞧起来威严又生畏。

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样的装扮。

只是若他是皇帝,他们又如何可能在一起。

难怪他昨夜未曾前来,他怎么可能会来。

想到自己昨日大言不惭,说出那般的话,她愈加面上火辣辣地烧起来。

他怎么可能跟着自己浪迹天涯,四海为家?

她又如何可能嫁给他,难道自己还指望做皇后不成。

皇后?

想到这个词,她自己都忍不住快要笑出声来。

实在荒谬。

他们再也不可能在一起了。

不,他们从来就不可能在一起。

就如天上的凤凰与水里的鱼,就算偶尔有了交集,也终究是镜花水月一场空。

昏暗的室内,一时寂寂。

只这一眼,赵玄亦便明白了她的意图。

这些年,总有女子想着办法想要靠近他的身边,吸引他的注意。

但是像她这样大胆衣衫不整的,却是头一个。

可分明昨日他们还在一处,他已经答应了要娶她,她也邀请夜里去寻她。

今日她便处心积虑地出现在这里,想要成为皇帝的女人。

如今这眼里的震惊之色,呵,当真是个势力的女子。

只是。。

他一步跨上前,冷声问道:“哼的歌是谁教你的?”

苏秋雨颤抖着手,欲将未曾穿好的衣裳往身上拉,可越拉却越乱,根本拉不上。

她急得满面赤红。

却被赵玄亦一把拍掉,他冷着脸又道:“说。”

苏秋雨擡起头来,脸颊上红色褪去,双目却通红,瞧着竟有些摇摇欲坠。

不是谁教的,太子殿下的喜好,她关注了这些年。

今日终於等到了这样的机会,她又岂能轻易放过?

若是错了今日,谁知又要多少年才有机会能靠近。

可是此刻她真希望没有这样的机会。

她翻身跪倒在地,俯首在地道:“拜见陛下。”

只见到她的脊背和黑色发顶,赵玄亦心头一堵,方要出口的话生生顿在了嘴角。

他心头生了怒意,欲要转身出去,却迈不动步子。

欲要质问她,又不知要如何开口。

转而又想要解释,昨夜自己不是故意要爽约,可似乎又听起来有些怪异。

过了好一会,方才撩开衣摆,蹲下身,将她的衣裳轻轻扣了起来。

而后牵起她的手。

她的手凉地像冰一样,却软软地一团就能握在掌心里。

是谁教的又有什么重要。

好在他是皇帝,她今日就算要勾引,那也是在勾引自己。

自己昨日既已做了决定,想要娶她,便就该爱她护她。

总不能叫她受了委屈。

苏秋雨浑浑噩噩地任由他搀着,随着他的脚步往外走。

出了殿门,方才发现门口站着许多人。

这些人瞧见人出来,具都低着头行礼,可面上的震惊却掩也掩不住。

他们如何也想不到,今日这宫女,竟然用了如此拙劣的伎俩,就获得了陛下的关注。

还亲自牵着她走了出来。

赵玄亦额角的旒珠悉悉索索地响,他松开苏秋雨的手道:“我去换身衣裳,你等我。”

苏秋雨点了点头,便见他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走了。

他一走,周围的人趁机向她投来打量的目光。

她便站在屋檐下,冷风吹在她发烫的面颊上,将她吹的浑身冰凉。

心中滋味,五感杂陈,竟不知该如何形容。

不知过了多久,却见他已换了一身月白色常服,与她前些日子见到的一般无二。

只是今日身后跟着许多侍从。

他面上神色淡淡,并没有笑,也没有怒,只是走上前来,仿佛当真是一起去吃饭一般与她道:“走吧。”

苏秋雨原本是今日伺候酒席的宫女,哪知不过片刻,竟在这帮贵人之间有了一席之地。

转眼就成了座上宾!

这般一步登天的遭遇变化,将所有人惊地目瞪口呆。连今日及笄宴的主角六公主的风采都暗淡无光。

好在他没有太夸张,只是在一个小角落里为她安置了桌案。

她所呆的角落虽然隐蔽,却还是挡不住接踵而来的探寻的目光。

甚至听有好些个人小声地扼腕叹息:“早知吸引陛下如此容易,我们之前还矜持什么劲。”

自然还有人的小声私语:“不过是低贱的宫人,用那种下流手段,还能翻起什么风浪来。”

苏秋雨口味全无,木木地坐着,抓着筷子在桌案上随意拨弄。

根本听不见席上在讲些什么东西。

不知过了多久,却见一声脚步声响。

目光所映,却是那件白色衣衫。

她擡起头来,却见赵玄亦手中捧着个巨大的食盘,上头林林总总,摆放了许多东西。

“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便每样取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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