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孩子啊!”她紧紧搂住李鸣,“娘差点被吓死了!她,她——”
大夫人手指向谢晚棠,满脸怨恨,仿佛已认定了她的嫌疑。
谢晚棠赶忙插嘴,神情仍带余悸:“夫人,您也看到了,老爷不愿跟那鬼差走,不如就让他留在府中吧!”
“你说什么?”李鸣脸色更加苍白,警觉地四处张望,“父亲,父亲他还在?”
谢晚棠低头,嘴角微扬,险些笑出声。
看这情形,府中之人似乎各有隐秘,若能知晓,自己岂不是掌握了诸多机密?
“咱们要让老爷安息吧,让他顺利转世投胎!老爷,您就放心去啊!”大夫人对着空气哀求。
谢晚棠认真道:“夫人,这么喊老爷是听不到的,不如我们请个道士来做法事,送老爷安宁上路。”
眼下她也无处可去,且需协助方淮序,李府越是混乱,于她而言越是利好。
“好,就依你的!鸣,你赶紧去办!”大夫人惊慌失措,急切地拍打着李鸣的手臂。
“娘。”李鸣面露难色,“您忘记家里发生的大事了吗?”
“啊……”大夫人一时语塞,显然思绪尚未完全清晰。
“爹通敌叛国的消息传出,圣上震怒,若非拿免死金牌和先祖功勋,我们全家恐怕早已遭灭顶之灾!如今官府恐怕已派人前来抄家了,哪里有钱再请道士呢?”
大夫人闻言,神色骤变,旋即又向空旷之处呼喊:“李树海,你听到了吗?家里变成这样全怪你!还有脸在这装神弄鬼?你还不快滚!”
此时,门外一阵骚动。
管家踉跄冲入,扑倒在地说:“不好了!御林军来抄家了!”
李家的正堂里,李鸣领头,家中老老少少,不论是仆役还是侍卫,全跪在堂前静待命令。
方淮序所言非虚,考虑到李家祖先的功劳,朝廷虽收回了免死金牌,没收了李家大部分财产,但保留了各自的私有财物,李家府邸也得以幸存,李家人仍可居于其中。
禁卫军的黄统领亲口宣布旨意,随后手臂一挥,对身后的禁卫军下令:“执行!”
李府内顿时哭声四起,禁卫军逐屋搜查之时,一些仆人丫鬟也趁乱窃取值钱之物,得手后便四散逃离,除了少数与李家有着深厚情感的,大多选择了离去。
谢晚棠见无人注意,悄然潜入后宅。
她的目标是李树海亲近之人的书房与卧室,希望能发掘出某些关键信息。
毕竟受制于方淮序,若能早日找到证据,或可提早脱离李家。
未料,在后院偶遇一位熟面孔。
那位与大夫人有染的男子鬼鬼祟祟,怀揣着一大包裹快速沿墙根小门溜出府邸。
奔跑间,包裹内传来金银碰撞的声响。
那些必定是大夫人之物,谢晚棠循其踪迹查看,发现一房间的壁橱敞开,除几条手帕外,空无一物。
待禁卫军搜查完毕,夜幕已降临李府。
黑暗中几盏灯火摇曳,多数残留的人聚集在正堂,满室凄凉。
谢晚棠坐于一角,她对李家并无太多情感,更像是个旁观者,淡淡道:“只怕这府上又要不太平了。”
众人闻言,皆是一阵战栗。
宅院依旧宽广,人丁却稀少了许多,若非灯火照明,便是漆黑一片,本就显得阴森。
“谢晚棠!”
李夫人咬牙切齿,目光如炬:“之前你说要请道士做法,对吧?”
“是的。”谢晚棠悠然晃着双腿。
“那你去办!”大夫人下令,“是你提议的,你不掏钱,难道还要我们出钱不成?”
谢晚棠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我又没做什么亏心事,不怕鬼神,为何要请道士?”
“你……”大夫人气急败坏!
她正欲继续争辩,谢晚棠突然向她身旁一瞥。
大夫人慌忙转身,却发现什么也没有!
这一下,大夫人浑身起满了鸡皮疙瘩,难道谢晚棠又看见了什么?
她不敢询问,忙抓住儿子,低声道:“去把我房间里那个红木箱拿来,我要典当那些金银首饰换钱请道士。”
她早已吓得胆战心惊,即使盛夏时节也裹着厚衣,不敢稍动,匆匆挑选了几件首饰,用布包好,叫李鸣去换钱。
李鸣很快离开,等他回来时,正堂里的人大多已去歇息,只剩下似乎期待着什么的谢晚棠。
“娘,这些就换了十八两银子。”他说道。
“你说什么!”大夫人跳了起来,“怎么会这么少!”
“他们说这些都是假货,不肯收。”
他打开布包,只见里面少了两支发簪,其余原封不动。
“假的?这些竟然全是假的?!”
大夫人捏起新婚时得到的金簪,咬了一口,却连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
曾因害怕损坏而不敢轻易触碰,如今却是假的?
“李树海,你的心真是比石头还硬!”她怒骂道,“好的都送那些狐狸精!人走了,家被抄了,倒叫我来吃这个苦头!你就该在床上一命呜呼!”
“算了吧,少说两句。”谢晚棠悠悠地说,“骂多了,万一真把他惹成了冤魂,那可不是请个法师念念咒就能搞定的!”
这话一出,李夫人的嘴立刻闭得紧紧的,脸气得通红,一挥手把那箱子东西全塞给了李鸣,让他拿去处理。
李鸣挑了些真的拿去当了,剩下的多是些不值钱的假货。
好在这些钱暂时够用了,收好银钱,大夫人瞅着谢晚棠愈发不顺眼:“这法师做法可是为李家全员,你凭什么分文不出?”
“我就不出,要不你让法师别做法了?”谢晚棠反问道。
“牙尖嘴利!要不要我到丞相府去告你一状?”她威胁道。
谢晚棠反倒被逗乐了:“你去啊,尽管去!”
谢丞相历来趋炎附势,怎会理会一个已被抄家的夫人?再说,她已被嫁进李家冲喜,就算谢丞相想管,她不愿意,他又能怎样?
谢晚棠转身回房,换上了方淮序给的那套黑衣夜行装,悄悄离开了李府。
这次,方淮序没来府上,二人约在太子府附近的一家酒楼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