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山倦皱眉思索,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段合作关系,避重就轻:“偶尔讨厌,其余时间还挺喜欢的。”
她和祁照眠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虽然在某个角度来说,她们的前半生都是腥风血雨,但她如今有退路,就不想掺和祁照眠的权谋之中。
不过既然这是她的愿望,讲不了,也是自己唯一能回去的机会,她只能帮她,在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老臣面前尽最大能力帮衬。
所以她谈不上喜不喜欢,是哪怕作为第一眼感觉,都谈不上的那种。
她对祁照眠,现在只是一个任务对象罢了,她不关心她的喜怒哀乐,她只关心自己的任务进度。
祁意礼却认为是她吐露真心,忽然垂下头,继而郑重地对上林山倦的视线,
“请你一定要照顾好皇姐!皇姐有很多事身不由己,我希望你可以让着她,不要同她争。这算我自己求你的。”
他对林山倦的了解很浅,但能说出“女子本就该与男子平等”这种话的人,到底也不会是什么坏人。
在叶将军回来之前,他不想皇姐再嫁了,也不想再听人议论祁照眠。
既然是表面成亲的关系,那多照拂一番,等皇姐的心上人回京,想来应该不过分吧?
林山倦被他这托付的架势搞得不知该说什么,嘴角抽了抽,“虽然我不是很想说,不过你这个样子,像在交代后事。”
祁意礼一秒破功,“呸呸呸!不吉利不吉利!”
林山倦淡淡笑了笑,“我会的。你也得打探好了,凡是她有什么心愿,就告诉我,咱俩通力合作。”
祁意礼骄傲仰头,“包在我身上,别人我看不透,看皇姐可是一看一个准,你放心好了!”
旋即他又压低了声音,“不过你可千万记得,下次在别人面前一定要称呼皇姐为‘殿下’,不然的话,被人听了可要参你一本的!”
林山倦闻言点点头。
纵然她讨厌这些虚礼,但也知道入乡随俗的道理,一句称呼罢了,没什么不能让的。
祁意礼这才放心,转回去桌上拿了一个牌子,交到林山倦手中。
“这是朕刚找人特意给你做的,以后这皇宫大小地方,你想去哪就去哪,不用请示什么,来去自由,任何人也无权质问。”
她笑笑收下,转念一想,觉得这差事也不是太没自由,至少出入随意。
祁意礼看她接下,知道她这是答应做御察使了,心里也高兴,不免又嘱咐一遍:
“明天你也去上朝,我会在早朝上宣圣旨,这牌子也得明天才有效力,你别丢了。”
林山倦把牌子掂了掂,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放心啦,我长这么大二十多年从来没丢过东西。”
祁意礼惊讶,“二十多年?你不是十九岁吗?”
林山倦尴尬一笑,下意识瞥了眼屏风,意识到自己无意之中暴露了什么,打了个哈哈,“这……四舍五入不就是二十多么,听上去成熟些。”
祁意礼不太明白什么叫“四舍五入”,他归结于是自己浅见拙识,对林山倦更钦佩了!
“还是你懂得多!”
林山倦挠挠脸掩饰心虚,感慨这孩子好骗的同时,也不想再多待了,生怕自己哪句话说的不对了就暴露。
祁意礼好糊弄得很,但架不住还有个比这小子聪明百倍的祁照眠坐在屏风后边。
见时机差不多,她主动表达离开的意思:“既然你找我要说的也说完了,那我就回去了。”
祁意礼有些不舍,但他心知祁照眠是不会答应他和林山倦再“把酒言欢”的,只好点了点头。
“那你回去吧。”
那满眼的不舍和哀怨叫林山倦如芒在背,她装作没看到,头也不回地摆摆手。
才走到门口,又听这小子叹了口气补一句,“多来看看我啊~”
林山倦:……
我辜负你了是怎么的?还是谁把你囚起来了?怎么还这个动静?
她前脚刚走,屏风便被缓缓拨开,走出一个面若桃花的美人。
祁意礼笑嘻嘻地走到她身边,邀功似的冲祁照眠笑了笑。
“皇姐!我不但说服林山倦应下差事,还听她表了对皇姐的衷心,怎么样?”
祁照眠偏头,看见一脸“快夸我!”的祁意礼,无奈一笑。
“好,越来越让我放心了。”
祁意礼满足地点点头,“以后会更好的!”
祁照眠摸了摸他的脑袋,看了眼外边的天色。
“天色不早了,我得回去了,一天不在林山倦总会起疑的。”
祁意礼一脸牙酸的表情,“这才嫁人,就能轻易把我丢下啦?还想等皇姐查验我的功课呢……”
祁照眠瞥了一眼书案的位置:“上次的罚抄可写好了?”
是上次他私自翻进公主府和林山倦险些拜把子的事。
祁意礼的感情牌抽到一半就悬住了,讪讪一笑:“尚……尚未”。
他脑子一转,迅速转移话题:“林山倦说喜欢皇姐了,那皇姐呢?”
祁照眠一怔,一时被问住:“嗯?”
祁意礼笑嘻嘻凑近:“皇姐不喜欢林山倦?”
祁照眠听得出林山倦说的喜欢不是祁意礼所想象的喜欢,她笑了笑,“等你纳了妃再问我吧。”
祁意礼还要再问,祁照眠微微一笑:“把《治国通略》再抄两遍,你怕是就没时间关心本宫的闲事了。”
祁意礼:……
抽我这张挨千刀儿的臭嘴!
他目送祁照眠出御书房,苦苦哀求,不但没有减免,还因为恳求的声音过大,“不成体统”,又加抄一遍。
晓儿打开车门扶着祁照眠坐进马车,马车晃晃悠悠一路穿过闹市,她忽地又想起林山倦来。
近来她总得空就对这个人的表现抽丝剥茧 ,试图了解她的真面目。
尽管派去探听消息的人还没回来,但显而易见,林山倦就是林山倦,根本不是什么黄月。
这两人为何共用一个身体她暂时还不明白,但这个林山倦的目的似乎并不是杀了自己,反而对自己想做的事十分好奇。
说什么“凡是她的心愿我都会尽量完成”这种大话,也不知她的能耐几斤几两。
恐怕日后,这人还有的暴露,或许不等自己查实,她就什么都瞒不住了也不一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