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从来都没有低头看过我们一眼,不在意我们的生活,不在意我们是否能够生存下去。我猜测,或许在他们眼中,我们就只是一群肮脏的臭虫,影响了他们世界的美好吧?”
“我已经辞职了,这是大家都知道的,那么现在我就可以比较肆无忌惮地对大家讲起这份工作……很可笑的,它是一份非常潦草的工作。从我入职的第一天开始,就非常、非常潦草。”
“我在办理入职的时候,是个什么情况呢……就是,我走进市政厅里,对前台,当时市政厅里唯* 一的员工,也是我后来唯一的同事说,我说我想要在这里工作。”
“然后,我的同事打了个电话,他就说有人要来干活,然后我就上岗了,从头到尾没有任何人来考核我是否有这项资质。”
“听起来非常随意,但是考虑到我们这个世界已经随意了那么多次——其实好像也还行,对吧?怎么说呢……就是,能接受。”
“我也能接受,我的接受程度还是挺高的,甚至包括接下来我的那位同事交给我的工作要求。”
“但是,我不得不说,我对市政厅的那群老爷们有很大的意见,因为他告诉我说,我的工作是敷衍每一个打电话过来的人,随便各位的态度是怎样的,我需要做的就是嗯嗯啊啊,然后一直不答应改进。”
“当然、当然,大家都知道嘛,我完全没有按照这份工作要求干活,对吧。”她笑嘻嘻地抬头,环顾了一圈四周的看台,“所以,我就这样成为了接热线的员工,遇到了大家。”
“我在市政厅内没有遇到任何一个官员。请记住,是每一天、每一个,全都没有遇到。”
“所以……那时候我就知道了我们的政府机构有多糟糕。好吧,糟糕就糟糕了,我想,反正我能做点什么。”
“我很感谢大家对我的喜欢,我承受了很多……很意料之外的好意。”说到这里,她像是害羞似的暂停了一下,低下头,一些坐在前排的人都能够看到她脸上的一点浅浅红晕,顿时开始欢呼喝彩。
“所以,我想我应该还能为大家再多做点什么,所以……很抱歉,我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哪怕是因为好心。”
“我去那些市政厅老爷们的金库里拿了一些钱,就是那些……是的,就是那些我给出来的钱。抱歉,因为它确实违反了法律,所以在今天之前我并未告诉任何人。”
“对不起,在那时候我还……我还相当不成熟,我以为只要我弄到了钱,一切就会好起来的,况且我看到了那些金库,里面的钱好多好多,堆积成山。”
“我心想,少一点点,他们应该没办法发现吧?我都快要在黄金闪亮的光芒里头睁不开眼、晕过去了,他们应该不会清点得那么仔细吧?但是事实却不是这样的,他们发现了,比我想象中的敏锐很多,然后,接下去就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了,他们选择了加税,并且是直接翻倍。”
“这毕竟是因为我而发生的事情,所以我想我必须得负担起责任来。”
令夷在手指上擦了一点姜汁,味道淡淡的,几乎闻不出来,但是用来催人泪下,尤其是催自己的却相当好用。
她开始哭泣,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但同时却又不可避免地带上了几分抽噎的声音:“那么多的税……那么多,我应该把他们的金库全部偷光,一分钱都不留下来的。”
令夷抬手,用手帕擦掉眼泪,顺便将那点沾染在眼角的姜汁也给擦除。
“我觉得这样下去……不行。我们在不断地进入更深的深渊,看看我们身边,生命遭到威胁,财产朝不保夕,生活质量从未提高——那我们纳的税都上交到哪里去了?都进了市政厅那群老爷们的口袋里,成为了他们享乐的工具么?!”
“所以我决定要站出来反抗,至少也要让大家看到我的决心,而且,我也确实觉得日子不能再这样过下去了。钱越来越少,一个月的工资甚至买不起五条面包,再这样下去,哪怕是我们中家底最丰厚的人,都会因为买不起面包而饿死。”
“饿死,又或者是在反抗中死,从结果上来看,都是一模一样的。但是饿死,是倘若这种状况延续下去之后百分之百会导致的结果,而反抗,只要我们的力量足够强大,只要我们足够团结,死亡的概率其实未必会有那么高。”
*
令夷没有花太长的时间演讲,她的煽动属于是比较温和的那种,不太容易让人觉得太过激进从而产生不舒服的滋味。
并且,在讲完自己想要说的话之后,她将自己前两天又兑换了的钱放在了体育场上。
虽然数量不算多,但是随便拿随便取,她已经决定和市政厅的老爷们撕破脸,就不再介意自己会不会暴露的问题。
随后就是例行的关心环节,谈话、聊天、共同的立场、共同的仇恨……一切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