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陷入巨大的茫然失措中。
他很清楚地明白，弟弟现在正在遭受怎样的煎熬和痛苦, 因为他也是一样，像是陷入了无法逃离的蜜糖陷阱中, 他的身和心明明备受煎熬，却又忍不住想要沉沦其中。
所以到底什么才是属于他的正道？
季之澜掌心的力道微微松懈了几分, 他抬眼看向弟弟，藏匿起眼中的情绪，唇边随之勾起一道真诚的笑容，又回到了那个无知懵懂的模样。
看着这一幕，季之涵感觉自己的喉咙中似是堵塞着一团棉花，刚提起的一口气又重重放下，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为一声叹息：“算了。”
季之涵闷闷不乐地坐在一旁。
见他没有发作，艾尔维斯也没有多说些什么，他坐在季之涵身边，极为熟稔地搭上他的肩膀：“哎呀，别伤心，还有我陪你呢，正好我们俩可以组合成一个失败者同盟。”
“离我远点。”季之涵没好气道。
他原本想说滚远点，但不管怎么说他们都已经一同经历了两个副本，虽然算不上朋友，但也不是全然不熟的陌生人。
艾尔维斯动作夸张地捂住胸口：“哎哎，你怎么这么不识好赖，我是在安慰你。”
听他这么说，季之涵难免感到了几分不好意思，人家确实是在安慰他他没必要对他态度那么不好，虽然他依然不喜欢艾尔维斯，但是该有的礼貌还是要注重的。
“抱歉。是我情绪化了。”
艾尔维斯贱兮兮地凑上前去，竖耳道：“你说什么？我没听到？再大点声。”
季之涵：……
他现在收回刚才的道歉还来得及吗？这家伙果然讨人厌！
季之涵站起身来，想要离艾尔维斯远点，但就在这时，一道震耳欲聋的声响忽然从下方炸开。
接踵而至的是一股莫名的力量，季之涵脚步踉跄地往前走了几步，脚下血管湿滑，他差一点就从皮皮身上跌下去了，好在有艾尔维斯扶着他。
“没事吧？”艾尔维斯收起了刚才的嬉皮笑脸，语气严肃道。
季之涵摇了摇头：“我没事，但这是怎么回事？”
很快一股浓郁刺鼻的硝烟气味飘了上来，伴随而来的还有滚滚浓烟，顺着烟雾的方向往下方望去，季之涵恍若看到了人间炼狱。
只见那个繁华壮丽的拍摄基地已经被轰炸成了焦土，周围围绕着一层淡青的雾霭，他看得并不真切，但大概也能猜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汤婆婆之前说，若是她没有亲自到来的话，他们可能都无法走出这座城市，现在他才终于深刻地意识到了这句话的分量。
他坐在灵性生物的背脊上，飞翔在距离地面数百米远的高空之上，但还是能够确切地感受到空气中弥散的火药味，以及爆炸的一瞬传来的那股庞大而又可怖的推进力。
虽然他对于序列的实力还没有一个清晰的概念，但他隐约有个猜测，若是前来的只是个寻常的序列，恐怕根本无法抵御这次袭击。
到底是什么人组织了这样恐怖事故？
在炮火的洗礼下超凡者显得是如此的脆弱的渺小，他们的身躯被火焰灼烧着，很快就化为了一具不起眼的枯骨，在风的吹拂之下，化作融入大地的一粒尘沙。
季之涵不是没有经历过比这还要血腥刺激的死亡的景象，但在这一刻，他却清楚地感受到了何谓人命如草芥。
那些曾经张鲜活的面容就这样在他的眼前一点点泯灭，没有挣扎也没有发出半分哀嚎。他们静悄悄地来到这个世界上，走得也悄然无声。
而在此刻，他只能像是个无情的审判者般冷眼旁观着这一幕。
季之涵的双手慢慢握紧，说不同情是假的，虽然他们是一群罪犯，但他们好歹也算是认识的关系。人非草木，所以他无法用全然冷漠的态度去面对这一幕。
季之澜看出他情绪不佳，不舍地放开白寻，大步流星地走到弟弟身旁。
看到哥哥前来，季之涵勉强勾起一道笑容。
“我没事。”
只是有点不舒服。
季之澜理解他的想法，只是抬手轻轻地拍了下他的肩膀，安慰道：“你身边还有我，我是你的哥哥，不管发生什么你都可以依靠我。”
季之澜的这番话为季之涵注入了几分振奋人心的力量，他感觉自己稍稍从刚才沉重的状态中挣脱出来了。
季之涵正色道：“发起这场袭击的是谁？”
汤婆婆抬起头，黑亮的眼眸直视他的双眼，似是在质问，也似是对此表示困惑：“为什么问这个问题，你想为他们报仇？”
“不是。我没有那么伟大。”季之涵摇了摇头，“这世界上每天都在发生不幸，我没有办法帮助到每一个人。所以我能做的就是把这件事传播出去，至少，这件事不该就这样悄无声息的落幕。”
汤婆婆：“如果你是带着这样的想法，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