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让花先不上学,等家里松快了,再送去。”
宋花比林振文大一岁,和林振文一块上学,二年级,一个学期七块钱,两口子吃过没文化的苦,从牙缝里挤出来钱,说啥都要让闺女上学。
要是不去上,不用买本子铅笔,一年能省下来接近十六七块钱。
“不行”,宋粮想也不想,“娃得上学。”
冯翠心里难受,她也知道得上学,不上学就是个睁眼瞎,可钱从哪里来啊,“那闺女我看着好,老大这几天干活劲头比以前还足,我知道他盼着呢,二百块钱,咋整,难不成,就这么黄了吗。”
宋粮在床上翻个身,又翻个身,良久,“明天看老大咋说。”
第二天的早饭,一家人都很沉默,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宋花十岁,已经什么都知道,吃过饭,她放下碗筷,笑着说,“妈,我就先不上学了吧,先给哥娶嫂子,回头等家里挣了钱,我再去。”
明明这话是昨天自己说的,可听着闺女说出来,冯翠心里疼的厉害,眼眶登时就要红起来,她咬咬牙,像个没事人,“说啥呢,咋能不上学,前些年咱家里是穷,这这几年,爸妈也没瞒着你们,家里有几个钱,前几天,你爸还跟着你林大伯打家什,也是进项,再不济,咱还能借钱,有手有脚的,慢慢还就是,不说那不上学的话,赶紧的,叫着振文,上学去吧。”
正是因为没瞒着,宋花知道,家里连一百块钱都凑不出来,前些天做的那些桌椅板凳,听孔大娘说,木料是人家出的,也就是手工钱,一天就算顶顶高的一块钱工钱,又有多少呢。
她还想说话,被宋饱拦住,“花,上学去吧,我和爸妈说。”
等宋花走了,宋粮问,“老大,你咋想的。”
宋饱一夜没睡,此时心里也是煎熬,他张嘴,“爸,应了吧。”
晓红过得太苦了,他不忍心。
他羞愧又难堪,低头红了眼,“钱,我去借,以后我还。”
振武早就和他说过,要是缺钱,他给想办法,他知道又要欠人情,可是,他更不想放弃。
当年这孩子,差一口气就活不了,这些年一步步走到现在,冯翠舍不得孩子受委屈,她忍着泪,使劲拍宋饱一下,“说什么话呢,老子娘还在呢,什么你还,没点老爷们样,那闺女,妈看着也欢喜,人就是想给娘家留点子养老钱,不是错处,咱一家子人都能挣钱,怕啥!”
一分钱难倒英雄好汉,那可是二百块钱啊,宋饱抬头,这回是真忍不住泪,“妈,我对不起咱家。”
冯翠连连打他肩膀,“你这孩子,你这孩子,哭啥,咱想娶媳妇,还有错不成!”
她眼泪就要止不住,咬牙忍住,打两下儿子又抱住,“好了,不哭,咱就娶那闺女,也不用你去,我和你爸出去借钱。”
村里人不富裕,都是地里刨食的,一年到头剩仨核桃俩枣,存着还来不及,谁愿意借,这么多钱,一家也借不来,两口子商量着谁家合适,千难万难也得张嘴。可没成想,这还没出去借,孔春莲带着钱就上门了。
她是下午才知道的消息,宋花和林振文像是亲姐弟,两个人无话不说,都没用到上学的路上,她就把对方要二百块钱彩礼的事说了。
林振文得着这消息,放学回家吃饭的时候就有些愤愤,“我还看那个大姐好看呢,怎么要这么多彩礼钱啊,谁出的起。”
他虽然九岁,可对钱也是相当有概念,知道二百块钱,可不是小数目。
一家人正吃饭呢,就听着这么个大消息,孔春莲哎呦一声,“要二百啊。”
那可真不少。
林有木一想,“估摸着是那闺女的妈,要的养老钱。”
家里没别的孩子,就指着这一个闺女,想的自然就多。
孔春莲玉米碴子粥也喝不下去,“这老宋两口子,指定是为难呢,我看着他们一家都满意那闺女,不说他们,我看着也好,不行,我得去看看。”
她看唐秀秀,“秀秀,不知道振武说没说,咱家里这两年,因着他出去过几趟,也攒下几个钱,妈想着,先借给你宋叔家,你看成不?”
唐秀秀没想到这件事还会征询自己的意见,这些天下来,她是真正对这个时代的农村经济水平有了直观的认识。
土里刨食的庄稼人,一年到头靠天吃饭,除了种地收的粮食,顶多再加点鸡鸭鹅,再没有任何别的进账,赶上年景不好,粮食自己吃都不太够,更别说卖钱,一年能攒下三五十块钱,那是顶好的人家。
大概是因为钱太难挣,担心她心里有疙瘩,才专门说一声的吧。
“妈,借吧,钱不是好的,人才是好的。”
这这时候看着二百块钱多,可也就是这时候了,市场蓬勃发展后,挣钱的门路多,慢慢会越来越好。
孔春莲满脸欣慰,“我就知道秀秀你会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