郦京,当即回府换上大紫朝服,戴上金簪帽, 进宫朝见。
不想方至和政殿前, 便听得荣晏蘅正盛气凌人地弹劾他。
“兰州突发瘟疫, 城中百姓因此惶惶不可终日, 想要逃离出去亦实属常事。可淮州王裴行之却嗜杀成性, 用武力镇压手无寸铁的平民百姓,就连叟翁妇孺皆不放过, 竟一概处以箭刑。此等骇人听闻之举, 简直匪夷所思。若将这种佞臣贼子留于世上,只怕会令百姓、令那些为大郦浴血奋战的将士寒心,使我大郦江山动荡不安。”
“啪啪啪......”
他这话音未歇, 殿外忽地响起一道沉沉的掌声,裴行之抬脚走进来,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荣晏蘅, 寒声道:“荣相好口才,便是今年的新科状元也不及您半分。几月不见, 不知荣二公子身体可好?”
裴行之突然出现,且语气中辨不出他现下是何种情绪。
荣晏蘅神色微闪, 嘴角一沉, 便转过身朝殿上之人拱手直言:“陛下, 裴行之所行已是罪不容诛,臣恳请陛下诛杀佞臣,护我大郦朝纲, 保我大郦百姓安宁。”
一旁的两位户部尚书和户部侍郎闻言,忙站出来附议。
闻他一番冠冕堂皇之语, 裴行之不急不躁,反而冷笑道:“荣相这般迫不及待地想要置本王于死地,可是要为荣二公子报仇雪恨?”
“你......”
荣晏蘅被他此言气得胸口一呛,连下巴上的胡子都要竖起。
他且未道完,坐在御椅上的郦璟笙明知故问地沉声打断他:“荣相,荣二公子怎么了?”
“犬子并无......”
“荣二公子于一个月前夜闯本王在京中的府邸,却不慎被本王府中的家仆当成贼子误伤,”裴行之寒声打断他,“如今怕是性命垂危了。”
猛地被裴行之戳了老底,荣晏蘅登时黑了脸。
他忙朝郦璟笙拱手,“启禀陛下,裴将军既说到此事,那老臣不得不恳请陛下为犬子做主,严惩凶手。犬子当晚之所以夜闯淮州王府,不过因为前年裴将军曾在京中的古玩斋里重金买下一件霁蓝描金开光粉彩花卉双耳瓶,那是犬子的心头好,他心心念念了许久,却不想被裴将军捷足先登。一月前,犬子见淮州王府中无人,才做了此等糊涂事,可犬子被抓住后,当场就已被人认出。按理说,纵是他有天大的错,那家仆亦不该下此狠手伤他性命,他要么将犬子交与廉光寺审理,要么息事宁人交与老臣好好管教。”
“息事宁人?”
裴行之闻言冷笑,“荣相好大的口气,您意图抢夺前朝平阳公主留下的兵器库,并勾结昌炎挑起兰西战争,意欲谋朝篡位,此等罪大恶极的行径,岂是轻轻一句息事宁人便可了结的?”
他此言方出,满殿阒然无声,顿然陷入一阵诡异的氛围中。
“裴行之,”荣晏蘅黑沉着脸,厉喝,“你说话要拿出证据,你若肆意诋毁两朝元老,本相定要告你一个诽谤之罪。”
“裴将军,”郦璟笙沉声道,“你说话须得注意分寸,荣相乃两朝元老,又岂会做出此等会诛灭九族的大罪?”
裴行之侧首,朝座上人低眉拱手回:“启禀陛下,臣今日进宫,为的便是要揭发荣晏蘅历年来买卖官职,纵容门生强抢良家妇女,并和荣太妃一起勾结昌炎,意图覆灭大郦,谋朝篡位。且臣已带了人证、物证进宫。”
话音未歇,裴行之扬手轻拍,立时有一人从殿外呈着一本折子进来。
荣晏蘅见到来人,当即岔然作色:“褚承?你来此作什么?还不快退下。”
此人正正是荣晏蘅女婿。
褚承连一眼也不曾瞟向荣晏蘅,只直直呈着本子跪在大殿上。
裴行之接过他手里的奏折,语气凉凉:“褚公子乃荣相女婿,想来他说的话也有几分可信。”
言及此,裴行之忽地嗤笑了声,“本王记得,荣相之女当年至二十有七仍未婚嫁,原以为她是丑陋不堪,不想也是个如花似玉的美人。本王当时原还疑惑,怎的如此美人,这般家世却为何无人上门提亲?后来见了褚公子,方才明白其中道理。说来,褚公子贵为荣相女婿,表面虽风光无限,然内里却被人当成活靶子,打得体无完肤。”
一面说着,裴行之命褚承脱去上衣。
下一秒。
“嘶......”
满殿发出一声可怖的惊呼。
只见褚承身前后背皆是大大小小的伤痕,有烫伤、鞭伤、箭伤和刀伤等。
新旧伤痕纵横交错,令人一眼望去,整副身子满目疮痍。
“荣大小姐骄横跋扈,性子暴虐,崇尚武力,时常将褚公子殴打至奄奄一息。碍于荣相的势力,褚公子忍气吞声多年,直至两年前,荣大小姐险些将他淹死后,他才找上本王,求本王务必救他于水火中。本王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