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铺里买了七八个馒头,旋即转到胭脂铺买上几样胭脂,再寻个角落涂上,直至看不清她方才进城时的原本面容后,方取出包袱里的另一份文碟和路引,排队出城。
“纪楹?”守将低头瞧了文碟,见名字倒是好听,便抬首看了面前人一眼,她面上似网状般的斑斑点点陡然闯入眸中,那守将嫌恶地把东西丢回给慕汐,朝后挥挥手,“走走走!”
慕汐忙接过东西,躬身垂首,故意哑着声音道了句:“谢大人。”
此番出城倒是颇为顺利,虽是如此,慕汐却仍不敢把面上的胭脂洗掉,她往北徒步要跨过那两座山林。
至高地时,慕汐掏出盖有裴行之假章的那份文碟和路引,拿出柴火盒把它点燃。
直见这两份东西燃成灰烬,随山风不知飘散到何处后,那连日来疲惫和提心吊胆在此刻皆涌上心头。
慕汐抬眸望了眼那高远辽阔的碧空,思及从前和阿妩的种种,霎时间不由得热泪盈眶。
从前世至今,她自问从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亦自问从医以来,救过的人没有上千,也有上百。可为何,老天从未对她宽待过分毫?
狠狠地痛哭了一场,慕汐擦干脸上的泪,拿出胭脂重新上好妆后,方继续赶路。
她的自愈能力比常人都强,所以才能挨过在王府时的那些黑暗时日。
慕汐不敢登舟或是坐马车,只因这一路皆会碰见人。前番她之所以那般胆大,不过是要拿着那份假文碟去扰乱裴行之的思绪。
他顺着那份路引追来,线索只会断在缆城里。只因她出城用的是“纪楹”这个身份,而“陈霜”已然身在缆城内,且他不可能查到任何关于陈霜的出城记录。
慕汐一刻也不敢停歇地翻山越岭,饿了便吃馒头,渴了便捧着溪水喝。她不知此刻的裴行之已追到了何处。也许是锦阳,也许是缆城。
她不敢赌。
不眠不休地连着三日翻山越岭,慕汐到达郴曲边郊时,全身的衣衫已是破烂不堪,手臂和小腿也有多处因着树划中的伤口。
她不敢顶着这样一副面容进城,因这势必会引起守将的注意。慕汐唯有在边郊寻了农户,给她开门的是个已过七旬的老太太,一见着她这模样,不由得吓了一跳,登时便关紧了门。
慕汐忙扯了个借口出来:“老夫人,您别害怕。我是来郴曲探亲的,偏路上遇见山贼,把我身上的银两全抢光了。我如今是又饿又渴,麻烦您行行好,单给我一口饭吃、给点水洗漱一番便好。”
那老太太闻得她声如莺啼,且语调很是温柔,态度又极好,便信了她的话,因而回屋里盛了碗白米饭和一点剩菜,稍稍开了条缝递出去。
慕汐一面双手接过,一面温声笑道:“谢谢老夫人。”
老太太见慕汐那般饿,可吃东西时仍然没有狼吞虎咽,且瞧她手背虽有数条划痕,却依稀可见其白皙柔嫩,便知她出身必定不凡,是以方敢打开门,道:“请进来吃吧!我里头还有好些饭菜。”
慕汐正吃着,忽闻她这般说,立刻躬身致谢。
用完饭,老太太见她身上满是泥垢,便从里间拿出一套旧衣衫,道:“姑娘若不嫌弃,且穿这套吧!”
慕汐连忙接过,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这怎么好意思呢?”
老太太笑道:“这原是老身年轻时候的衣赏,如今穿不上,放着也可惜了。瞧姑娘的身段,和老身年轻时相差无几,想来也正合适。”
慕汐又再三致谢。
老太太给她备了水,慕汐清洗完换上新的衣衫,只觉神清气爽。
老太太给的这身素色衣裳虽旧了些,然却很是干净,可见她平时保管得十分用心。
老太太见慕汐换回衣衫出来,不觉一惊,她那原染了污垢的脸此时也已清洗干净,露出了那绝美的面容。
“我说呢,果真合身。姑娘比老身年轻时可美多了。”老太太真心的称扬倒使慕汐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慕汐抱着换洗出来的衣裳,又道:“是我把这身衣裳洗干净了,再把这身还您,行么?”
老太太摇头笑道:“你那身衣裳都破成那样儿了,若穿了进城去,可不得引起那些心怀不轨之徒的注意?老身这衣裳放着也是放着,姑娘穿了去便是。”
慕汐思量片刻,亦深觉此言有理,便也不再推却,又连番致谢后,方进城去了。
慕汐此番的目的地并非郴曲,只是如今她吃穿方面皆成问题,她须得先进城买些平日里要用的,再歇上一晚,才敢赶往下一个地方,否则她还没逃到目的地,便要饿死在途中了。
也幸而慕汐不敢赌,她方出缆城,裴行之下令封锁的公牍便送到了缆城县令的手中。
次日,那一身黑衣的男人便骑着黑鬃马来到缆城。
大批铁骑拿着慕汐的画像一户户搜查,却仍然查不到一丝关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