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话,却忽地感觉有道影子在眼前闪过。
她心下一惊,正要抬首,不想慕汐瞧准时机,扬手便朝她脖颈侧下方劈了过去。
猝不及防间,那婢女便昏倒在地。
慕汐见状,顾不上手的酸痛,忙蹲下检查她的呼吸,所幸无碍。
虽一招见效,然慕汐担心以这种方法击昏维持不了多久,她便会清醒。
为保万全,她仍是取出迷魂散兑水给她灌下,这方将那婢女的衣衫褪下,并与自己的衣衫对换。
迅速做完这一切,慕汐留了一盏灯,剩余的全吹熄后,她才揣上些银两,端起木托,整理好仪装垂首出门往厨房去。
门外的赵嬷嬷已是呼呼大睡。
只因软枕和锦被皆被她洒了安神粉,她盖上,只消片刻,便会沉沉睡得如死猪一般,未至明日断断是清醒不过来的。
慕汐之所以要装扮成侍女模样才敢踏出房门,只因她敲不定浮夷轩周遭究竟有无暗卫。
若有,她穿着侧妃的服饰出门,必定是逃不过的。且纵是没有,她若不换了衣裳,亦必定出不了后门。
浮夷轩有厨房。
慕汐把碗碟放回厨房后,缓了缓心情,才迅速收拾了几样菜放到篮子里,提着这些菜往廊檐边向后门去。
许是深夜,王府里一片阒然,除了打更和巡夜的将士外,她一路上也没遇见几人。
倒是鲜见地顺畅。
然正正是因为如此顺利,她反隐隐生出几许不安。
可现下亦管不了这般多了,慕汐加紧脚步往后门去。至门前,她远远地便见守夜的四名将士已七倒八歪地呼呼打着瞌睡。
她原准备在菜里的迷魂散似乎也派不上用场了。
深深地吸了口气,慕汐方提着嗓子,踮起脚尖蹑手蹑脚地朝门口去。
原以为会很艰难,可在脚踏出淮州王府后门的一刹间,慕汐那吊在心口上的大石才缓缓降落。
可此时的她仍不敢松下心。
直至拐过转角,再不见那矗立在夜色中的森严府邸,她才丢掉手里的篮子,在黑夜中没命地狂奔。
也不知跑了有多久,慕汐感觉自己终于远离了那个令她窒息的地方,且确认无人追上来后,她才敢停下来,稍稍歇口气儿。
然纵是如此,慕汐也不敢停歇太久。
芰荷约她在西街口拐角那见面,缓了片刻后,她再不敢耽搁,便忙转道往西街口去。
临近约定的地点时,慕汐远远便见芰荷焦急地等在一辆马车前,似在黑夜中无尽的狂奔终于见到光明般,她立时小跑着过去。
芰荷一见慕汐,什么话也没说便把她拉了马车,取出怀里的东西递与她。
竟是文碟和路引。
“这是姑娘早便给慕姑娘您备好的,”芰荷哽咽道,“姑娘临去前,千叮咛万嘱咐,要我务必将这东西给您。上回去医馆,我担心人多口杂不方便,才没能带过去。如今,我也算完成对姑娘的嘱托了。您此番若能离了淮州,亦万万不可回越州,山高水长,希望您一路平安。”
闻得她此言,泪水似破了堤般在一刹间冲出眼眶,慕汐掀开文碟,只见上面写着“林漾”二字,路引亦是从淮州出发,至云舟为终点。
云舟,是个能让她自由地驰骋在广袤天地的地方。
“倘或有一日,我能自己选择居住的地方,我想去云舟。”那一年,她十五岁,和阿妩躺在梨花树下,望着头顶那一片宛似雪花般的苍穹。
阿妩侧首,“云舟?是草原云舟么?”
“嗯。”
“为何是云舟?”
慕汐莞尔,“因为它的风是自由的,花儿是香甜的。最最重要的是,云舟没有郦朝那般多的束缚。”
阿妩闻言,缄默了半晌,才语重心长地和她道:“自由无国界,不论阿汐想去哪儿,我都支持你,届时你可得好好替我感受下云舟那自由的风和甜甜的花香。”
原来那般久远之事,阿妩都还记得。
看完了文碟和路引,回忆涌上心头,慕汐早已是泣不成声。
芰荷擦了擦泪,安慰道:“斯人已逝,姑娘且宽心,好好歇息。马车我已付过银子,待明儿卯时一刻,城门大开之时,章大叔会带姑娘出城,届时天大地大,我家姑娘只愿您的身与心皆是自由的。”
慕汐掩泪哭了半晌,才缓缓平复下来,“芰荷,那你呢?不同我一块走么?”
芰荷摇头苦笑了下,“待慕姑娘一出城,我也算完成了对我家姑娘的嘱托。此事一了,我想回越州守着我家姑娘。”
慕汐一时只觉怅然。
思量片刻,她拔下从越州一直随身戴着的桃花簪子递给芰荷,含泪道:“如今我身上也没别的东西,这桃花簪子是我一直戴着的,你且拿回去,替我告诉阿妩,她的那一份渴望我也会替她好好感受。”
芰荷擦干脸上的泪,接过簪子重重地应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