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癫狂般地笑了声,故意口出恶言:“我是疯了, 所以你也别想好过,想逃, 你做梦。你若不想景嘉珩和那个叫沧叔的火头军死在你眼前,你便乖乖地同我回去。”
闻他此言,慕汐有些不可置信,忿然作色:“裴行之,这里是云舟,不是你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淮州城。景嘉珩是云舟的二王子,你怎么敢?”
“本王如何不敢?”男人登时变了脸色,凉凉地道,“不过区区一草原小国,本王只须派出两万铁骑,不出三个月便能将此地一举踏平,你若不信,尽可试试。”
他此言顿然呛得慕汐说不出半句话。
她不敢试。
来了云舟一年多,她几乎日日夜夜都待在军营里,这里的实力如何她亦瞧在眼中。不论是兵器,抑或财力,云舟皆远远比不上郦朝,且裴家军训练有素,征战沙场多年,云舟几百年未经战事,将士大多懈怠,一旦开战,又岂是郦朝的对手?
不,应当说,纵是景嘉珩莫名其妙地没了,为了百姓安宁,两国和平,云舟王亦未必肯开战。
见她蹙眉沉默,似有所夷犹,裴行之软了语气:“阿汐,见到你还活着,便比什么都好。只要乖乖地同我回去,我也不愿让你为难。”
慕汐抬眸,望着他笑得寒凉,“你非要如此么?”
她的眼里没有半点温度,裴行之松开她,坐起身叹了口气,“这话不该问我,你该问你自己,你非要把我逼到如此么?阿汐,你该感到庆幸,若非我打听到你拒绝了和景嘉珩的婚事,否则他断断活不过今晚。”
身上压着的人终于松开,可心上的巨石却重重地落了地,天下之大,好似真的没有她的容身之处。
她费尽心思地逃到云舟,到底不过南柯一梦。
缄默半晌。
慕汐起身,宛如行尸走肉般同裴行之坐到床沿,原是灿若星辰的眸子不知何时染上了一层薄雾,她神色凉凉地道:“我可以和你回去,但我有一个要求。”
男人侧首望向她。
“我要江言州的狗命。”
次日。
九月十五日。
雾霭笼在草原上空,曙光还未穿透云层。躺在榻上的男人揉着脑袋撑起身,他且未清醒过来时,帘子便被人重重掀起,沧叔的那道大嗓门嚷在耳边:“你还没醒呢?亏你还睡得这样儿沉,慕姑娘今儿都要和混蛋成亲了。”
沧叔此言骤然震荡在景嘉珩耳膜深处,以为是听错了,他怔了一瞬,不可置信地道:“什么成亲?你别胡说。”
沧叔敛眉,满脸气愤地看着他:“昨晚那混蛋都闯到军营里来了,要不是正碰上老子出去喝酒,老子铁定要提刀砍过去,怎么你昨儿在这睡了一晚,竟什么动静都没听见?”
见景嘉珩蹙着眉不言语,沧叔当即猜到了,叹了口气,恨铁不成钢地道:“得了,被别人下了药昏睡过去都不知道。我从前便同你说过,你父王母后既要赐婚,你便权当不知道,等生米煮成熟饭了再说。这下好了,那混蛋追到这里,还厚颜无耻地要迎慕姑娘做正妃,迎亲礼便有牢你父王帮忙安排,你说,你说他这不存心激你么?”
他最后那话,宛若惊天巨雷般陡然炸在景嘉珩心头上,他恍惚听见,他的心碎成了渣。
所以,所以他还得亲眼瞧着她入了裴行之的怀抱。
缄默半晌,景嘉珩垂眉沉声道:“我若是那般强迫她,那我和裴行之又何区别?纵然我能提前预料到结果会是如此,我宁可将她送走,一世不见,也绝不会这样做。”
沧叔闻言,惋惜地叹了口气,良久良久,方道:“我就知道,你这犟种,唉!到底是你和慕姑娘有缘无分。”
雪玳把水端进来时,见慕汐怔怔地坐在铜镜前,好似失去了往日所有的活力,她无声地叹了口气,把水放到桌上,道:“姑娘,水端来了,你先洗漱用饭吧!”
昨晚她出去打水,才走了没两步,便猝然被人打晕在地,醒来时,就已经到了另一个营帐里。
她暗觉不妙,忙要起身回这里,却忽然听到将士们在讨论姑娘要和裴将军成亲一事。
且成亲的日子定在明日。
正好是明灯节。
仓促是真,故意要往二殿下心口上捅刀也是真。
不然,那裴将军娶妻为何非得选在云舟举行?回了淮州,岂不更盛大?
雪玳那话音方落,外头便响起了马车轱辘的声响。
那刺耳的声音乍然涌入,慕汐才从怔愣中回神,是裴行之派了马车过来接她到宫中准备婚事。
慕汐拖着疲惫的身子站起,从柜子里翻出三本册子,交到雪玳手中,温声嘱咐她:“这是我平日得闲时便记下的药方,对应各种病症,你且拿去好好瞧瞧。雪玳,你此番能进军营习学,对于女子来说,这机会实在难得,我走后,你务必要跟陆大夫好好学习,有不懂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