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弱女子?
还肩不能扛, 手不能挑?
闻得她这般形容自己,垂在案几上的裴行之缓缓抬眸,顺着她的话淡笑道:“你不愿随我去摇芙, 那你想去哪儿?”
去哪儿都好,没你的地方便都是自由的。
这话到了嘴边, 慕汐生生地把它咽了回去。依裴行之的性子,若肯放她离开, 他们两人又怎会到如此地步?
慕汐转而道:“我回淮州总行了吧!”
男人望向她的眼神恍若鹰隼般, “我不在你身边, 他们又岂能看得住你?且阿汐也太小看自己了,当初在兰州,若没有你, 我和兰州一城的百姓皆必不能活。”
他眼底裹挟着几许细碎的笑。
说起此事,慕汐后悔至极, 她冷冷地望着裴行之,寒声道:“倘或再来一次,我必不会救你。”
不救他,让他死在那个遍地横尸的夜色里,便不会有后来的所有事。
裴行之轻笑道:“不,纵使再来一次,你依然会救我。”
他太了解她了。
她这样善良的人,不论遭遇什么,永远都会保持着那颗明亮向上的心,如她一般的人,本身便是太阳。
怨不得他此生都不会放弃。
他唇角漾起的那一抹笑,恍若含了几近十分的胜券在握,陡然刺得慕汐眼膜生疼。
她厌极了他那副一切尽在掌控中的自负模样。
瞧出裴行之不可能让她回淮州,慕汐再无话与他说,转身摔门而出,那“砰”地一声震天响,惊得坐在万年青枝头上的管砚险些摔下来。
半个时辰后。
慕汐十分不情愿地被裴行之架上了马车,连同她的药匣子也被他一起扔了上来。
慕汐见状,蹙了下眉。她此番过去,不可能再插手他的事,他还把药匣子拿过来作甚?
她原想着把东西丢回庐缃馆,奈何裴行之根本没给她机会,二话不说便让人驱动马车,颠得她险些坐不住,便唯有摁下这念头,赶紧抓住底下的坐垫来稳住身子。
许是军情紧急,一路上裴行之亦并未和她同乘一辆马车,反只身在外头领着那一万将士骑马。
慕汐偶尔掀开帘子透透气时,不经意一瞥,却见一匆匆过来回禀的将领不知说了些什么,他只敛着眉,沉默半晌后才掏出怀中的令牌,并说了几句。
那将领接过令牌,得了吩咐后,立时越过这长长的一行人往摇芙方向扬长而去。
她曾随裴行之上过一次战场,然纵是刀剑迫在眼前,亦从未见他有过这般敛眉蹙目之时。
不想次日,她的疑虑便有了答案。
摇芙也沦陷了。
这种结果,慕汐隐隐也能猜到。半榆关乃通往郦京的第一道,亦是最重要的一道防线,此番半榆关失守,其后几城若不能迅速得支援,只怕能以撑过半月。
一连失了两城,据她所闻,这是裴行之自上任骠骑大将军以来从未有过的事。
难怪他会愁眉紧锁。
摇芙之后便是泽州,只怕如今泽州守将亦在苦苦支撑。
他们只能往泽州去。
从郦京到泽州,原是十几日的路程,却硬生生让他们缩成了七八日。
“哕......”
一下马车,慕汐再控不住,面色蜡黄地撑在车沿上捂着胸口呕吐。
从接到摇芙失守的消息后,裴行之便命人加快赶往泽州的脚程,马车上虽有软垫,可总也奈不住颠簸,慕汐着实难以适应,连吐了几次。
直至脚踏到坚实的土地上,也许是知晓往后一段时日不必再赶路后的心理安慰,她才稍稍缓了过来。
军情紧急,裴行之根本来不及管慕汐,到达泽州后他便往帅营去,只吩咐管砚先带她到他歇息的营帐里。
慕汐却不愿同他夜夜皆在一个地方,便止住脚步,冷声道:“你给我重新安排个地方,我不想住他那儿。”
管砚闻她此言,一时头疼,奈着脾气温言道:“娘娘,军营就这么大,还能给您安排到哪儿啊?”
她态度强硬,语调里全然是不可反驳的意味,“是啊,军营这般大,你给我安排到柴房也行。”
管砚无法,只得将她的原话去回了裴行之。
正看着地图沉思的男人闻言,面上几不可察地黑了一片。管砚原以为他要大发雷霆,不想他出口的话却尽是妥协和无奈,“罢了,在本王营帐旁边给她支个帐篷,免得她反复闹腾。”
在一旁随裴行之议事的众将领闻得他那般语气,一时俱是惊诧不已。
他们跟在裴行之身边多年,只见他行事素来是雷厉风行、说一不二,哪里论得到他为别人妥协?然一思及那人是淮州王妃,便也没有那般惊奇了。
毕竟,这殿下可曾因王妃缠绵病榻而一夜白头,如此深情,世间怕也难以寻得见第二人。
管砚得了吩咐,当即命人取来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