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前往郦京接受封赏。
踏入淮州城门时,已是阳春三月。
淮州城外,不知是谁在何处种了一片桃林,春风裹挟着桃花落了满天,慕汐掀开竹帘,正伸手想要感受轻风拂过指尖的微凉,一片桃花便恰恰落到了掌心上。
她忍不住莞尔。
裴行之许久不曾见她真诚且发自内心的欢喜,自她在摇篮芙为他解毒后,她眉目上的那淡淡忧愁便不曾散去,好似已然对未来的生活感到无望。
瞧了她那般模样,他很是生气,内心也窝着一把火久久不能散。
他会让她看到,她和他在一起,并不会让她失去生活的所有可能。
从她跳下消俞崖的那一刻,他便已然在尝试着去理解她了,纵然她许多方面的想法他仍旧想不明白,可他真的会尝试去满足除了她逃离他的一切需求。
压下涌上心头的种种情愫,裴行之温声笑道:“城郊有个山庄,如今闲着也是闲着,你若喜欢桃花,我便命人为你栽上十里桃林,可好?”
慕汐将右手弯起撑在窗沿,闻他此言的刹那,唇边的笑转瞬凝固,下一秒,便彻底消散。
她一面将掌心微微向下,眼瞧桃花随着春风飘向高空,一面疏离淡漠地道:“不必了,我也没那般喜欢桃花。”
她眸底的笑意霎时消失,好似一抹升起的光让厚厚的云层彻底挡住,再不见一丝光亮,裴行之那到了嘴边的高谈阔论亦生生地咽了回去。
他不逼她。
他有的是耐心。
他给她时间适应。
裴行之提前递了消息回去,让周伯重新把浮夷轩给收拾出来,她仍是住到偏殿。
一进门,慕汐见里头的陈设竟还和她离开时一模一样,连窗台下花瓶里装的栀子花,也还是那般新鲜,随手一摸桌椅,干净得没有一丝尘垢。
必是有人日日打扫。
有三五个积年的嬷嬷提着行囊替她收拾好衣橱,方退了出去。
见她面色淡淡地瞧了一圈儿后,便在圈椅坐下,裴行之温声道:“我让周伯炖了百合莲子野鸽汤,一路跋涉,我瞧你偶有微咳,该好好补补。”
慕汐没有丝毫想搭理他的欲望,也不应声儿,只随他安排。
用过膳,天幕宛似被泼了层厚厚的墨,院里的小河塘里蛙鸣声此起彼伏。
连着赶了大半个月的路,慕汐倦极了,洗漱过后便要躺下就寝。
不想还未等她盖上锦被,却见青丝帐幔一动,男人不知何时出现在偏殿里,二话不说便将这高大的身躯压了过来。
裴行之深深地嗅了下她身上那淡淡的体香后,又蹭了蹭她的耳尖,清润的嗓音裹挟着浓浓的欲意:“先别睡,连着赶了半个多月的路,顾念着你身子疲乏,我没舍得动你。如今回来了,可不能再轻饶你了。”
男人温热的气息拂过身子各处,慕汐忍不住微颤了下,她强忍着涌上心头的恶心,认命般阖上双眸。
泪水潸然而下。
从在摇芙将他救回的那一刻,她便已能看到自己的余生该是怎么样了。
夜色太浓。
男人瞧不清她的脸,自然亦看不到她面上那宛若珍珠般的泪滴,他只顾该如何挞伐才能令她更舒服。
一下一下的撞击声令外头守夜的嬷嬷听了,也难免脸红心跳。
由于此前已有大夫判断她再难以生养,几番云雨过后,慕汐也只任由裴行之将她抱到浴池清洗身子,再没有暗地里服用过避子药。
忍耐了近一个月,终于再尝到那抹芳香,裴行之虽食髓知味,可见她那般疲惫,到底还是没忍心再来一遍,只好压着重重的欲意替她清洗完身子后,便将她抱回榻上,搂着她沉沉睡去。
次日。
慕汐同裴行之用完早膳后,思及昨儿不得好睡,她原想着等他一走,她便要歪回榻上再躺一会儿,谁知男人二话不说便拉着她一路到了此前他给她建好的桃居里。
裴行之一脸的讨好,“我知道你想从医济世,桃居我已命人修整了一番,你且瞧瞧还有哪些需要的,尽可和周伯提。”
慕汐环顾一番,不仅百子柜,连桌椅、窗扉都换了新的,她上前随手打开一个百子柜一瞧,里面竟装了满满的药材。
见此形景,她不由得笑了,转首望向裴行之,疏离淡漠的神色尽是寒霜,“这算什么?你把我圈禁在这里,也想把我的抱负和理想也一并圈禁起来么?”
裴行之不知她此言何意,敛眉解释:“你怎会如此说?我从来没有这般想过。”
“没有这般想过?”她清明的眸子映出他的身影,唇角浮现一抹讪笑,“我从前坐这里,你可见过有一人敢过来?你想看我笑话,你想嘲讽我的抱负,你想踩碎我的脊梁,大可明着来,不必这样拐弯抹角的。”
裴行之满脸委屈,无奈地道:“我怎会想看你的笑话?又怎会嘲讽你的抱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