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你去房中,你怎还……”
这个时辰,应已是就寝之时。
那离声可是当着随行之人的面让她入房伺候,怎会放任她来此看望……
无樾摸不着头脑,嘀咕了一声便不敢再言。
沈夜雪凝眸一想,只含糊道:“好像忽然就无需我去了,许是被我气着,不想见我了。”
说起为何含糊其辞,是因她也不知那人是何意。
好在今晚不必再去行侍寝一事,借此躲过一劫。
言至于此,画扇若有所惑地端着茶点又回至房内,频频朝外瞧去,而后目不转睛地盯向榻边这道艳明娇姿。
“我方才去给门主端茶,瞧见门主很是忻悦……”画扇犹疑般蹙了蹙纤眉,似仍在想那方见着的一幕,“我还从未见门主如此欣喜过。”
“自从沈姑娘来了玉锋门,门主再是未罚过人,倒是令我们这些侍从免了许多责罚。”不解之惑转为欢愉,画扇蛾眉弯起,似对她不胜感激。
沈夜雪僵了刹那,与此同时,见无樾更是满腹狐疑。
他竟然破天荒般地心感愉悦……
她思前想后,想不出是何缘故,唯觉他欣愉了,那便皆大欢喜。
这些玉锋门的人似乎怕极了离声,可她相识中,离声除了时而蛮横些,从未罚过下人。
她端坐一清嗓,趁势而问:“他平日经常罚你们吗?”
“也不尽然,”忆起闲时不经意望见的降罚之景,画扇凝紧了眉眼,平缓回道,“只是门主待人极其严苛,性子无常,我等时常不懂门主所指之意。”
“一经犯错,便是大罚。”
“姑娘应知,门主时常待于相府,极少回玉锋门的。”
虽属皇城司,玉锋门却仅听一人言,不必从陛下之命,她早前时是耳闻过一些。
“适才远风习武时失慎砍断了一棵树,恰巧砸落在门主面前,远风见此景吓得直哆嗦……”画扇愈发觉着有趣,所见之趣无处可道,于此侃侃谈来。
“可姑娘猜怎么着,门主轻言无碍,心绪愉悦地走远了。”
悬着的心缓缓落下,沈夜雪轻呼一声,故作镇定地瞥向窗外:“他未恼怒便好。他既然心怡神悦,那便再好不过。天色已晚,都歇下吧……”
夜已三更,清尘收露,幽幽皎月又从云缝中钻出,月华如练。
行走出阁外,见一陌生男子垂手伫立,向她默言行拜,沈夜雪百媚一笑,猜测此人是画扇话中的远风。
沿一条石路闲庭信步般而走,有一屋室透出丝许幽光,陡然映入眼帘,她止步望去,屋内唯有一道寂落身影。
离声抬指一下一下地轻叩着桌案,桌上摆着一卷未翻开的书册。
似察觉有人靠近,他长指微顿,蒙着白绸的双眸朝窗台一瞥,屋外空寂,了无人烟。
回至寝房暗暗轻叹,沈夜雪缓了缓心神,适才无意像是踏入了禁地,好在全身而退……
若被他发觉,今夜定当难以脱身。
可那人分明眼盲,为何要在此处建一书室,她尤感好奇。
那置于案上的书卷究竟写了什么,令他凝肃深思……
隔日晨时,天色暗沉,秋雨淅沥。
跟着离声步入宫墙,沈夜雪环顾着四周红墙青瓦,飞檐峭台高耸入云,尤显恢宏壮丽。
以她原本微贱的身份,是万不可踏进这最是庄严之地的,即便是远远望上一眼,也能成风尘之女的奢望。
“我来。”
行步宫道之上,恍惚之间,手中油纸伞被夺了去,她不觉转眸,男子不紧不慢地跟随在旁,将伞微倾向她一侧。
殿内明珠点缀,龙纹云屏横于殿门处,绣柱雕楹盘龙舞凤,韶年小皇帝有模有样地危坐龙椅。
瞧此二人入殿,当今小圣上荀绪将眼前女子打量了数遍,凛声启唇:“你就是离声哥哥极为看重的姑娘?”
“民女沈夜雪拜见陛下。”
沈夜雪叩首跪地一拜,虽是头一回面圣,也知些宫中礼数。
“离声哥哥的人,不必行礼,”龙袖威严一展,荀绪目光不移,单刀直入而问,“朕问你,想救的是何人?”
见此情形,陛下与离声好似很是相熟,绝非仅有几面之交……
她沉下心思,泰然自若地看向退于一边的离声,此人竟听而不闻,似让她自行启禀。
就算平生见了稍许威仪之人,亦见过权倾朝野的傅昀远,可如此面圣还是偶感慌乱。
她平稳起身,斟酌再三,随后正色相言。
“民女的一位随从名为无樾,因护民女身受重伤。请了大夫医诊皆无能为力,草民走投无路,便想着方仙医应有着手成春之法。”
“花月坊花魁玉裳,先前在傅大人手下行事。”荀绪虽稚气未脱,浑身上下无不散着帝王之威。
“朕如何能信,你未有二心?”
“听主子之命,行的是分内之事,民女从来不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