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声音不大，又想故意给敖煜难堪，当即朝着他们走了过来。
还未走近，银白的龙尾高高扬起不留余力地横扫过去，掀起不小的威压。
“唔！”
两个挑衅的少年猝不及防地被拍甩在珊瑚丛里，身上被龙尾上尖利的鳞片划拉出大大小小的血痕。
敖煜站在廊下一脸平静地注视着他们，直到看得两人咳着血狼狈地跪下身行礼，才慢悠悠地带着云昭离开。
这一路上，云昭明显发现小龙更加沉默，挺直身板走在前面，神情冷傲得不像个孩子。
行至宫室殿门口，敖煜随那些族人们一起进入殿内，来到了那棵巨大的金叶银杏面前。
而龙主也一脸平静地注视着玉璧中的银蓝池水，见到敖煜后，抬手让他站在自己身边。
“在这里等我。”
敖煜让云昭随其他侍从一起站在殿中玉龙盘绕的柱子前，自己朝着龙主走过去，其余的族人推开几步，恭敬地为他让出一条路。
待到所有人到齐站定后，殿门再一次打开，几位身着铠甲的蛇尾灵侍抬着一个箱子进来，缓步走到龙主面前。
所有人在一瞬间都变得沉默。
龙主的手在箱面上轻轻摩挲，缓缓呼出一口气，将箱子打开。
莹莹光芒似明珠乍现，照亮整个宫室。
云昭的瞳孔瞬间放大，箱子里的是一架巨大的龙角！
那样的珍贵之物被灵侍抬起，在龙主的示意下放入玉池中，任由银蓝的池水将龙角吞没，而在龙角消散的瞬间，金叶银杏的枝叶光芒更盛，似有低低的龙吟响起，为这场沉默的仪式蒙上一层无言的悲悯。
直到龙吟消散，周围的族人们才缓缓退去，龙主似乎很忙，领着灵侍们离开，徒留敖煜小小的一只站在原地。
他低着头，尾巴无力地耷拉在身后，孤零零地站在不动，不知道在想什么。
身后有脚步声响起，青年身上的淡香拂来，敖煜没有回头，只是低声说道：“这是我最后一位姐姐，她没有抵御过深渊的妖气，反噬而亡。”
在她之前的两位兄长也是如此，不知自己往后是否也会如他们一般陨落……
“那架龙角应是唯一能寻到的骸骨，如今也给了四海的灵脉。”
敖煜无声地抬头看着金叶银杏伸展的枝叶，竭力遏制住眼底的湿润。
云昭安静地陪着他，装着抬眼看着枝头，不去注意正偷偷抹泪的小龙。
“我听见了她的龙吟，回归孕育四海的灵脉，大约也得到了安息吧。”云昭轻声道，“英魂不朽，她会在这棵树里一直陪着你，陪着自己所护的四海苍生。”
敖煜一愣，缓缓垂下眼帘，手指在衣袍卷了又卷，慢吞吞地抬起来。
云昭想着敖煜之后的遭遇，心底有些难过。
忽然，手心里突然多出一只冰冷的小手，云昭惊诧地低头看去，就见敖煜红着眼眶别扭道：“牵我出去。”
“好。”
这是遇见小龙后，他头一次主动要牵小手，虽然神情扭捏有些难为情，但云昭心里突然间明朗起来。
好歹让碰了不是！
他们从宫殿出来，一路往外走，不知不觉间就走到一处亭阁。
五彩斑斓的游鱼整齐划一地在珊瑚丛间穿梭，绕过几个小洞，留下来一连串的泡泡折射出各色光芒。
敖煜许是从悲伤的情绪中缓和过来，捏了捏青年的手指，问道：“先才的仪式所有龙族分支都在，你有见到你要找的人吗？”
“没有呢……”云昭没想到他突然提起这个，当即摇了摇头。
“怪了，明明分支所有人都在啊……”敖煜皱眉，这些族人不一定都住在海域，也有些龙是不少江河湖泊的主人，与领地附近的仙族最容易传些风流韵事。
“把你的龙玉给我看看。”
敖煜朝他伸出手，一副非要揪出那负心人的架势。
能把这个山灵丢下不闻不问，一定不是什么好龙！
云昭干笑两声，还是硬着头皮把龙玉交过去：“给你。”
敖煜接过来打量几眼，发现玉佩的灵力强得惊人，气息却格外熟悉。
这感觉不像是那些不着调的分支族兄的……倒像是同自己一脉的……
龙玉在小龙手上反复掂量，看得云昭心惊胆战，不知道会不会被察觉出来这就是他自己的那一块。
如果察觉出来，那他该怎么解释！
云昭此时挠着脸头脑风暴，却不知对面的小龙径直脑洞大开。
敖煜想起自己还有两个亡故的两个兄长，一时间脸色变了又变……
与这青年赠以龙玉定情，然后征战深渊，本想归来迎娶，没想到反噬而亡，而青年苦苦等待……
敖煜猛得抬头看向云昭：“！”
云昭见敖煜瞪大了眼睛看向自己，疑惑道：“怎么了？”
敖煜立马摇了摇头，压下慌乱的神色，重新看向青年，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
半晌，他才郑重道：“不管如何，你有龙玉就是龙族的一员，我……我们会好好待你的。”
云昭不解地接过敖煜还回来的龙玉，满脸疑惑，这个时期的小龙真的好难懂啊……
敖煜看了眼青年握在手中的龙玉，忍不住又问：“为什么……要镶嵌珍珠？”
“你说这个呀……”云昭摸着龙玉上的那颗圆润的珍珠，眼中染上几分笑意。
“我的恋人说是成年之时在海底寻到的，打算送给未来伴侣的。”
云昭用手指指指自己，“就是送我啦。”
敖煜闻言，伸出手指在珍珠上戳了戳，莹莹珠光漏进他淡金的瞳孔，青年欢快的笑声还在耳边回荡，一股无名的不爽却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