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秩深吸了一口气,看向周归心的眼神中带了些许难受:“但是皇上抄下来了,此等心性,非常人可比也。若是我,肯定做不到。”
周归心微微一笑,没告诉他,若是抄不完,太傅的罚抄更恐怖。
“自然,”段秩缓了一下,才亮出来自己的牌,“我也舍不得罚抄皇上。”
苏青竺:“……”这一刻,这屋的绿茶浓度达到了顶峰。
周归心当然知道段秩舍不得罚自己,他一瞬间就犹豫了,太傅说了不罚,但是究竟罚不罚一点也不靠谱,段秩不一样,自己同段秩撒娇,他顶多说几句讨人羞的话……更何况,周归心总感觉自己已经快适应段秩时不时冒出来的一两句花言巧语了。
“皇上,”太傅认真地开口,“臣这次并没有欺骗皇上。”
“我也觉得皇上可以相信一下太傅,”段秩看起来像是彻底放弃了争夺周归心的教育辅导权,“毕竟太傅现在不比在大周的时候了,太傅现在要教三个班,那么多学生,疲劳之余对皇上也会把控得松一些吧。”
太傅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立刻给周归心道:“皇上,臣的学生只有你一人,至于他人,臣并不关心。”
“太傅。”周归心倒是觉得段秩说得对,太傅本来忙着学习这边的东西就很忙了,每天还要给三个班上课,再给他单独辅导一下,多累啊,他说:“太傅太累了,朕还是让段秩来教朕吧。”
段秩抬了抬眸,在周归心看不到的角度给太傅勾了勾唇,随即又装腔作势道:“可是……”
“没有可是,朕说什么就是什么,”本来就是一件小事,怎么就吵了这么久,周归心也有点脑壳疼了,他道,“就先这样吧,散了。”
太傅深吸了一口气,脸上依旧是得体从容的笑容:“皇上心疼臣,臣感激不尽,此后定会对皇上效犬马之力。”
周归心眨了眨眼,觉得还是有些对不起太傅,他说:“太傅永远是朕唯一的老师。”
“如此,”太傅眼里似乎有了些许泪光,“臣荣幸至极,死而无憾。”
周归心绞了绞手,心中愧疚愈发深重,还未等他说什么,太傅却是先行告退了。紧接着,左相和右相也跟着告退了。苏青竺一看好戏散场了,干脆也离开了。
段秩这才凑到周归心旁边,声音中带着一股淡淡的难过:“怎得皇上只心疼太傅,都不心疼我?”
周归心一听他的语气就知道他要得寸进尺,他猛地一回头,果不其然看到段秩含笑的眼睛。
“你!”周归心用手指了指他,“朕若是考不好,你就完蛋了。”
段秩却是伸手握住了他伸出来的手指,将其窝了回去,又顺势握住周归心的手,轻笑道:“是。皇上考不好,我就以死谢罪。”
他话音刚落,就被周归心捂住了嘴。
段秩的嘴唇抵着周归心的手心,隐约间可以闻见周归心手心里淡淡的香味,段秩一瞬间就不说话了,只静静地看着周归心。
周归心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做了个这个反应,他睫毛都颤了颤,连忙收回了手,不自在道:“死罪不至于,朕……”
他“朕”了个半天也没有后文,半晌,周归心一甩手,有点恼羞成怒:“朕讨厌你!”
段秩抿了抿唇,一瞬间的爱意似乎要抑制不住,他垂了垂眸,道:“皇上讨厌我没有关系,我……皇上就可以了。”
只是那个词在嘴里来回翻转了好一次,还是没有送出去。
这句话说得声音又小,周归心也没听到。
总而言之,帮周归心补课这件事就这么定下了。段秩毕竟和周归心朝夕相处了这么久,给他讲课还挺轻松的,周归心听着也轻松。周归心到底是皇上出身,聪明又认学,很多知识都是一点就透,段秩不用多说,他都能触类旁通举一反三,进步神速。
他学得快,自然和段秩相处得好,对段秩的容忍度也大大提高,苏家别墅里成天酸气冲天,连带着太傅神情都不太好。
周归心的一众大臣们还专门开了场会来批判段秩,连闲的没事的苏青竺都被拉来了。
苏青竺:“……”
神经病!他又不是周归心的狗腿,拉他来干什么!
礼部尚书发表重要讲话:“诸位同僚也看见了,此时已经到了危急存亡之际!我等须得倾全身之力,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啊!”
其余人颇有同感地附和道:“是啊是啊!”
苏青竺:“?”
这群狗腿说得煞有其事的,气氛又如此凝重,苏青竺不由得坐直了背,眯了眯眼。什么危急存亡之际?莫非是他误会他们了?
然而下一秒,这几个狗腿子拿出了小学的英语课本,郑重其事:“诸位同僚,能否一雪前耻,就在这些本书里了!”
苏青竺:“……”
苏青竺:“。”
他到底在对他们期待什么?他早就该知道,周归心狗腿们一直是这样的。
苏青竺在他们之间浑水摸鱼,才发现这群人居然还分工协作,那几个人学什么科都是规定好的,连太医都在奋笔疾书,不知道还以为备考的是他们呢。
倒是福公公没参与这些事,彼时段秩刚给周归心讲完了今天要学习的题目,周归心便跑下去找福公公。
福公公给周归心熬了一锅的银耳悉尼羹,晾好了,正等着周归心下来。
“皇上。”福公公一甩拂尘,满面笑意地迎了上去,这些天周归心的努力他都看在眼里,把福公公心疼得不行:“皇上还是不要太用功了,龙体最重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