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归心看他那架势像是要把肺都咳出来,心惊了不少,连忙道:“你还是回屋歇着去吧。”
“皇兄……”苏青竺笑了一下,又是一阵咳嗽。
周归心还没来得劝他,就听见太傅也咳了一声。
周归心脸色顿变,他看向太傅,紧张道:“太傅,你也生病了吗?”
太傅笑笑:“不要紧,许是昨日降温,便冻到了吧,喝点水就可以解决了。劳烦皇上费心了。”
苏青竺:“……”
周归心现在注意力全在太傅身上,没空注意苏青竺,自然也看不见苏青竺冷笑着看了一眼太傅的模样。
“太傅怎么对身体如此不上心,”周归心十分不赞同,扭头看向太医,“太医,给太傅看看。”
太医忙不迭点头,而后上前给太傅把了脉。
段秩见周归心手里的饼干吃完了,又从口袋里拿出来几袋放到了他的面前。
周归心看向他,这饼干谁买的不言而喻。段秩只微微给他笑了笑,没说话。
正好太医差不多诊断出来了,给周归心行了个礼:“回皇上,太傅大人身体康健,好得很。”
言下之意就是太傅装病惹您注意呢。
周归心看了眼太傅,太傅也正笑吟吟地看着他。周归心松了口气,装病总好过生病强,他道:“太傅下次不许这般吓朕了。”算是一笔揭过。
这么多人,又新加了苏青竺,太傅其实并不经常掺和进前朝大臣争宠的交战中,但必要时他也会出手示示威,来告诉他们稳坐皇上恩宠的第一把交椅的人永远都是自己罢了。
苏青竺不动声色地磨了磨后槽牙,第一次感受到那群大臣对太傅的恨意,周归心净连这般欺君之罪也能容忍他!
眼见着周归心就要凑太傅身边撒娇去了,段秩轻轻咳了一声。
周归心:“……”
今日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一个两个都咳嗽了!
不比苏青竺那般咳得吓人,也不比太傅刻意讨宠般虚假,段秩似乎只是不经意地咳了一声。
又像是……忍了许久没忍住一般。
周归心想起昨日段秩脱衣给自己披上,还给自己暖手的样子,还是做不到狠心不管他,他扭过头,别别扭扭地问道:“你又怎么了?”
段秩轻轻摇了摇头:“我没事,应该是没喝水干的。”
他声音有些沙哑,确实像咳得。
周归心给太医使了个眼神,让他去给段秩看看。段秩一边把手伸出去,一边笑了笑,道:“皇上,我昨日说不会生病便是不会生病的。”
似乎是为了印证他的所说,太医也道:“皇上,段公子脉象正常,确实没有大碍。”
周归心看了他一眼,嘀咕道:“渴了不知道喝水,看朕做什么。”
“不管皇上的事呀,是我刚才听诸位大臣议论的事情一时思考着入了迷而已,所以才忘了喝水。”段秩托着腮,笑着看周归心。
左相瞬间等人警惕地抬起头,坏了,段秩这竖子是针对他们来的。
周归心被他看得不好意思,便挺了挺背,问道:“哦。那你想什么想这么入迷?”
这个问题,段秩还没什么反应呢,左相几人便攥紧了椅子的把手,目光有实质的话,段秩恐怕现在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了。
可惜目光没有实质,自然也阻止不了段秩说话,他看着周归心,缓缓道:“我在想,若是换做是我有那么大的殊荣,会怎么做。”
周归心眉尖一跳,总感觉段秩又要说一些讨人厌的话了。
然而没有,段秩只是道:“想了很久,我也想不出来。”
周归心轻轻松了口气,周归心的大臣们也松了口气。在这一刻,他们的思想诡异地同步了,还好段秩还能管住自己的嘴。
“我只是觉得,”段秩喝了口水,又缓缓道,“此般殊荣,无论是以何方式告知他人,都是在炫耀的。”
“可是皇上给我的,无论是什么的,都是我的宝物,我只想藏起来,谁也不给看。”段秩微微一笑,“我只知,若是皇上给我如此殊荣,即便是让我去死,我也不会有丝毫犹豫。”
周归心:“……”
他就知道,段秩定是要说些讨人羞的话了!
左相等人:“……”
好毒的说法!好不要脸的段秩!
“皇上!”左相率先反应过来,喊了一声便跪倒在地,“即便没有那副殊荣,臣也愿意为皇上而死!”
“皇上!臣也是!”礼部尚书也跟着跪倒在地。
由他俩带头,方才参与讨论的人便纷纷跪了下去,迫切地表着忠心:“皇上!臣等也是!”
周归心:“……”
他看向段秩,幽幽道:“你老是带这种头。”
段秩看向周归心,语气中有几分真切:“皇上,臣是冤枉的。”
周归心冷哼了一声,没有搭理他。这时,陈御厨热好了饭菜,连忙跑出来:“皇上,膳好了!”
周归心看了还跪在地上的一众臣子,头疼道:“起来吧。你们别跟段秩学。”
“谢皇上。”几个人便惶恐地站了起来。
周归心已经无暇去管他们了,虽然刚才吃了一些小饼干,但此刻还是被饿得有些头昏眼花,他已经吃够这边的饭菜了,眼下再吃陈御厨做的饭,才发觉书里所写的“故乡的味道”竟是这样的。
他一口菜下去,仿佛又置身于宫墙之中,身边跟着的还是一众宫女和小太监。
周归心歪了歪头,看向陈御厨,眼里似乎闪烁起晶莹的泪光来:“陈御厨,朕许久没吃你做的饭啦。今日一尝,仍是美味如初。”
陈御厨心一紧,着急地跪倒在地:“是臣的错,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