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心而论,段秩才是最吃周归心撒娇那一套的人。
思及此,周归心抽了一下鼻子,刚止住的眼泪又盈满了眼眶,他难受地断断续续道:“段秩……朕舍不得你。”
段秩原本捧着他的脸给他擦眼泪呢,闻言,手不由自主地收紧了一下。
“段秩,”周归心可怜巴巴地抬眸和他对视了一下,“你抓疼朕了。”
若是平常周归心肯定会像踩了尾巴的小猫似的叫唤“段秩你好大胆”,只是现在情况特殊,周归心不想跟段秩吵架。
段秩松了松手,周归心娇生惯养的,他刚才下手重了些便留了一道红痕,段秩低声道:“我的错。”
周归心歪了歪头,静静地看着段秩,有那么一瞬间,他脑海中闪过很多画面,他在校园里第一次被段秩扶住、段秩带他去各种地方玩的、在图书馆里段秩认真地给他说“您是皇上”……他来到这边这么多个月,段秩在他身边留下了好多不可磨灭的印迹。周归心素来重情重义,一想到这,又开始掉眼泪:“段秩……朕不想你死掉……”
段秩原本想哄他的语句顿时卡死在了嗓子眼里,他的面部都有了一瞬间的空白:“……什么?”
周归心撇着嘴,眼角也是垂垂的,脸上湿漉漉的,看着特别可怜,以为是自己的声音过于含糊段秩没有听清,他便耐心地重复道:“朕不想你死掉。”
段秩:“……”
段秩没有说话。
一般段秩不说话的时候就是说明这件事没戏了,周归心低了低头,心也跟着沉下去了。这一刻,他就理解了段秩:怪不得段秩在听到自己给他分享愿望的时候是那个反应呢,因为段秩根本没有办法和他分享愿望。这里的凋零的花树何尝不是段秩也要消亡的生命呢?
周归心抬了抬头,十分熟练地去找段秩撒娇:“段秩,朕不喜欢冬天。”
他的父皇是在冬天驾崩的,他的母后也没有撑过冬天,如今段秩也要在冬天走了。
他真的好讨厌冬天,冬天带走了好多他身边的人,这般寒冷、毫无生机的冬天,让他真的好生难过。
“皇上,”段秩喊了他一声,语气有些哭笑不得,“你怎么觉得我要死了?”
周归心抬眸看了他一眼,敏锐地察觉到似乎有什么转机,他迟疑地开口:“你说的,你要走了。”
还露出了那种表情。
周归心自然知道段秩不是真的要死了,他以为段秩是要被修复bug了。修复bug后,段秩就会变成原著的那个段秩,那个阴沉冰冷、即便是对着白月光周归心也很少露出温柔的段秩,周归心之前不懂为什么段秩的白月光明明是“周归心”,但是对“周归心”也很少温柔体贴,顶多是比对他人耐心偏爱几分,现在周归心明白了,这是笔者的伏笔,也是保证主角攻到后期对主角受最独一无二的必要设计。
段秩说的话虽然腻歪让人不好意思,但是确实是事实。周归心不喜欢原著的段秩,可能对于这个世界来说段秩是bug,但是对于周归心来说,原著的段秩才是鸠占鹊巢的那一位。
周归心怔怔道:“我以为,你的bug要修复了。”
段秩毕竟是主角攻,从他开始修复bug似乎也能说得过去。或许今天消失的是段秩,明日就是他和他的大臣,等到了大周,他就再也看不见段秩了,还有苏青竺、李洋他们。
周归心以为,他们渐渐地就要离别了。
他话说了没多少,段秩却清楚地理解了他的意思。他垂了垂眸,轻声道:“皇上,我现在不走。”
周归心半信半疑地看了他一眼:“你方才还说……”
“是,但是我刚才说的离开不是那个离开,”段秩无奈地叹了口气,他都没想到这一层,周归心怎么想去那边了,“皇上,你还记得现在剧情进行到哪里了吗?”
剧情?
周归心一愣,上次他们讨论到剧情的时候还是苏青竺被锁废弃器材室的那个雪夜。那个雪夜之后段秩就对苏青竺有了些许松动,苏青竺本想乘胜追击和他关系再近一点的时候,段家发生了一件大事:段秩的舅舅终于把段秩意外早死的父母留下的公司给糟蹋干净了,段家破产,段秩的舅舅跑路了,追债的人只能去找段秩,为了躲避他们,段秩就出国了。八年后才强势回来。
周归心:“……”
他的眼泪一下子就凝在了眼里,半晌,他十分冷漠地用手背擦掉了眼泪,道:“朕知道了。”
段秩轻笑了一声,握住了他的手,不知道是不是刚才周归心的眼泪给他了一点勇气,这次他没有像平日那般牵着他,而是十指的手指皆探入了周归心的指缝中,掌心和他的掌心紧紧贴着,周归心有点不适应这种亲密的十指相扣,想抽出来,却被段秩攥得更紧了一些。
周归心突然想到一些事情,奇怪地看向段秩:“你就不能不走剧情吗?”
段秩走了,谁带他到处玩,谁顶着福公公他们的威胁给他偷偷塞零食啊。
“这是强制剧情呀。”段秩弯着眸看着周归心,眼里的欣喜与舍不得交错织成一片巨大的网,将周归心笼在了里面。
这种剧情和他过分宠爱周归心的极度ooc还不一样,这剧情不走,整个世界的进程都会停滞。
“停滞也挺好的呀。”周归心嘟囔道,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对段秩已经有了很强的依赖性。
段秩摇了摇头,却是道:“不好的,我想看见皇上长大的样子。”
周归心抬眸看了他一眼,眼里带了几分狐疑与探究,看朕长大的样子做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