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委座电令，鉴于乔卫国已率部成功完成坚守松山要地，为我援军赶到争取时间之任务，特准许乔卫国撤往东岸休整。
所部官兵及大小松山防御一应事务，待第36师106团团长熊正诗赶到后，均移交给他负责。
乔卫国撤到东岸后，尽快回渝述职另有任用。”
王锡光将这第一封电报堪堪念完，在场虎贲营官兵，包括何云，刘保收，张大狗等人全都不由得脸色一变。
更有士兵忍不住发问：“营长撤走了，那我们怎么办？”
“长官，昨天您拦住我们，让我们跟您上山的时候，不是说了，要跟我们同生死共进退，还要带我们一块回东岸吗？”
“是啊，这不是骗人吗！”
熊正诗眼看部队群情激奋，一脸焦急且不解的回头看向乔卫国。
不等他开口，乔卫国便微微抬手压向众人道：“弟兄们，先别着急，请王县长念完另外一份电报，我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回答！”
众人这才停止了议论和质问。
王锡光换了封电报，继续念道：“卫国我儿，你在滇西战场的表现为父已然尽知，你不但为国家为民族立下赫赫战功，更光耀了我乔氏门楣，为父甚是欣慰。
然自抗战爆发以来，你大哥战死淞沪，二哥牺牲于南昌，均先后为国捐躯，于公于私，我乔氏一门都对得起国家，对得起民族！
如今东岸援军已到，怒江防线想必无忧。
我以父亲身份要求你，立刻奉命东撤，早日回渝，以全你我父子之义，保我乔氏血脉之延续。
别人可能会说爹自私，但爹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了，实在不愿白发人送黑发人，望你体谅为父苦心，早日回家。”
第二封电报念完，在场所有人都鸦雀无声，虎贲营各连官兵没有了之前的抱怨和质问。
他们都没想到，营长的两位兄长，都已壮烈殉国了。
如果这样，乔卫国撤走，倒也让他们心里没那么难受了。
只不过，何云，刘保收，赵全喜、张大狗等人的目光都还是有些暗淡，大概是觉得就要跟乔卫国分别了。
乔卫国可以撤往东岸，前途无量。
而他们却还要留在松山血战，生死难料。
虽然知道自己没办法跟乔卫国相比，但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忿和失望。
不患寡而患不均，这是人性，跟忠诚无关。
上官千雪和林博，方行远三人也都看向乔卫国，期待着他会做出怎样的抉择。
王锡光念完后，也是有些茫然的看向乔卫国。
平心而论，乔卫国在滇西战场上的表现堪称惊才绝艳，就凭他立下的战功，被上峰力保撤下松山也属正常。
更何况，乔家满门忠烈，已有二子为国捐躯，于公于私这都不过分。
但不知为何，王锡光还是希望乔卫国能够留下，因为他知道虎贲营是乔卫国一手缔造，他就是这支英雄部队的灵魂人物。
他若是走了，这支部队的魂恐怕也就没了。
没有了乔卫国的虎贲营，还是那支能征善战，每战必胜的英雄部队吗？
没有虎贲营，松山还能守住吗？
一旦松山失守，整个滇西将彻底沦丧，作为滇西一县之父母官，这是他绝不愿意看到的。
所以，哪怕乔卫国奉命东撤，他也不怪。
但只要乔卫国肯留下，他更愿意随他与日寇死战到底，纵死无悔！
迎着众人期待且复杂目光，乔卫国先是朝王锡光颔首示意，旋即凛声道：“弟兄们，电报内容你们都听到了，相信你们也都听出来了，只要我奉命东撤，回到重庆，必有重用！
高官厚禄，大好前程，想必是应有尽有！”
“但，我要告诉你们的是，不守住松山，光复滇西失地，乔卫国绝不独自东撤，更不会丢下你们独享荣华富贵！”
“我说过要与你们同生死共进退，共守松山，就绝不会食言！”
说此一顿，在众人错愕的目光之下，乔卫国对上官千雪厉声喝道：“上官记者，请你替我拟电，明码复电家父并委座；
今倭寇兵临怒江，儿若退，西岸数万平方公里国土不复我有！
数十万滇西百姓也将彻底沦丧敌手！
正因二位兄长皆为国捐躯，儿更应死战到底，以全我乔氏满门忠烈之英名！
自古忠孝两难全，值此民族存亡之秋，儿已决意率所部袍泽弟兄，誓松山共存亡，宁死不过怒江，请恕儿不孝，再不能膝前尽孝，望父亲大人珍重。
不孝子于怒江前线绝笔，抗战必胜，远征军万岁，中华民族万岁！”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全都听的肃然起敬，尤其是上官千雪更是一边记录，一边美眸含霜满是敬佩的看向乔卫国。
王锡光也红了眼眶，看着乔卫国连连点头。
何云更是红着眼跟着振臂高呼道：“誓与松山共存亡！远征军万岁！”
刘保收，张大狗，赵全喜等重新焕发斗志的一众虎贲将士，也全都纷纷跟着齐声呼应。
“誓与松山共存亡！远征军万岁！”
“誓与松山共存亡！远征军万岁！”
“誓与松山共存亡！远征军万岁！”
巨大的高呼声不但将山下的日军喊话声掩盖，更彻底点燃了在场所有人的热血。
虎贲营的士气，瞬间再度攀升到了顶点。
对乔卫国的敬佩和忠诚，更急速上升到了一个从未有过的高度。
这一刻，乔卫国就是他们的神，从今而后，但有所命，无有不从！
待众人三呼相应后，乔卫国当即下令道：“1连，3连，立刻前出进驻前沿阵地，2连，4连留作预备队。
炮连，工兵排，警卫排，通讯排，各就各位，准备迎敌！”
“是！”乔大虎，何云，刘保收等一众骨干，纷纷轰然领命，立刻带人行动起来。
乔卫国这才对还没回过神来的熊正诗道：“熊团长，松山要地不容有失，你我各率本部，分别把守，相互配合封锁滇缅公路，为东岸固防争取时间，还望仁兄配合。”
“可是……”
不等他说话，乔卫国便打断道：“熊团长放心，一切后果由乔某一力承担，日军应该快要进攻了，熊团长还是赶快回小松山顶，准备指挥迎敌吧！”
“好！”熊正诗见事已至此，也不再多说，立刻带着麾下卫兵告辞离去。
不过临走之前，他由衷的向乔卫国敬了个标准的军礼。
没说的，乔卫国所作所为，令他发自肺腑的敬佩。
……
山下，日军的喊话也被迫停了下来。
同样听到动静的渡边正夫和藤田武，从师团临时指挥所掩体中走出，疑惑的喝问道：“八嘎，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