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郁亭听出来他话里的无奈,从桌上爬起来,闷声道,“我又不认识他们。”
“……”,岑致无法反驳,想了想,问他,“你下午没事要做吗?”
沈郁亭摇头,很诚实道,“没有”,末了低下头,沉闷地开口,声音低低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跟着你来。”
他垂头的样子很像忽然被从窝里赶出来的猫,不知道被赶出来的原因,很郁闷的卷起尾巴尖儿,耷拉下毛茸茸的耳朵。
岑致看着看着就耐不住想笑,脸上的笑意一点点散开,“你小时候就喜欢跟着我。”
自从知道沈郁亭就是小时候那个爱哭的‘小姑娘’后,他的心境就有了点变化,之前只是觉得这人脾气不好,对人又常是很冷漠的,偶尔还会做些和性格不符的事情,现在加上一层童年滤镜,一切就都变了色彩和模样,无论现在对方做什么事情,岑致总会不由自主地来联想到小时候,因着这点缘故,连原先对沈郁亭的疏离感都少了许多。
好像童年的情谊总是能断开一部分成长带来的陌生感。
沈郁亭对此并未否定,沉默望他一会儿,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脸上表情变了又变,“你记得真清楚。”
事实上,他一直以为岑致不会对小时候的事情有过多的印象,却没想到他记得这样清楚,可记得的都是些关于他的糗事,他一时间都不知道该不该高兴。
最终还是高兴的情绪占了上风,沈郁亭不想承认,其实他也没有忘记,甚至在看到有关于他们幼年的合照时,过往的回忆就随着彩色的照片一齐涌现出来,自动地填满他的脑海。
就是因为什么都记得,一切又都能想的起来,他今天才会跟着岑致来。
岑致看他脸上一副在深深思索的模样,抿唇笑笑,“你是在想小时候的事情吗?”
他一张张翻着手机里的照片,每一张上面都是过去的痕迹,时光匆匆走过,但总归是留下来蛛丝马迹供人回忆与怀念。
“你怎么知道我在想?”,沈郁亭顺着他视线看过去,目光落在手机里的照片上,视线紧紧扣在戴帽子的、眉开眼笑的小岑致脸上,沉默几秒,很郁闷地开口,“你怎么从小到大都这么喜欢笑。”
岑致短促的‘啊’了一声,随即弯着眼笑了,唇角勾起好看的弧度,“多笑笑总是好的”,他低头看着照片,长长的睫毛没挡住眼中泄露出来的温柔目光,他接着轻声道,“美好的事情太多了,你说是吗?”
沈郁亭道注意力完全被他眼中的笑给吸引了,盯着看了许久,心间涌上一丝莫名其妙的烦躁,他揉揉头发,手掌离开时几根发丝因为摩擦慢悠悠地竖立起来,他半眯起眼睛,视线重新落在照片里笑着的岑致脸上,意味不明地‘哦’了一声,过了一会儿又说,“笑要比哭好点儿。”
岑致笑得更厉害了,划拉手机的手指一顿,举起手机给沈郁亭看,“话是这么说啊,但是以前的你好像不是这么想的。”
这张照片上他倒是没有穿可爱的小裙子,但眼里还是泪汪汪的,随时能掉出眼泪似的,依旧是很委屈的样子,小手紧紧揪着岑致的衣角,隔着屏幕也能想象到用了很大的力道。
沈郁亭的脸慢慢红了,他抬起一只胳膊,挡在自己与屏幕面前,声音很低、很闷,给自己辩解,“小孩子都喜欢哭啊。”
“嗯,说的也是”,岑致笑着看他泛红的脸颊,放下手机,故意道,“可是我妈说我小时候很少哭的。”
“……”,沈郁亭眉峰皱起,转过头看他,用气急败坏来遮挡害羞的神色,“那都是小时候的事情了!”
岑致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他关了手机,不再逗人,声音里都带着笑意,“好了,不说这个了”,他看见班长从教室前门进来,放低了声音提醒他,“马上要开始了。”
顿了顿,他又犹豫着问沈郁亭,“你真的要一直坐在这里啊?”
先别说这个会和他没有直接关系,光是刚才一段时间内朝这边看过来的视线就足够多,足够炽热,方才他顾着和沈郁亭说话没有意识到,现在注意力刚一分散,一眼就看见了周围几乎称得上如狼似虎的目光。
沈郁亭不太想走,他重新爬下来,看一眼岑致,很认真道,“我不会打扰你们。”
“……啊,好吧”,岑致很想说自己不是这个意思,但是看样子沈郁亭是真不想走,那他也断没有强行把人赶走的道理。
教室里人逐渐来的多了,座位渐渐坐满,班长拿着根儿粉笔背对着众人在黑板上郑重地写下‘志愿活动’四个大字。
粉笔敲在黑板上,刷下一撮粉笔灰,班长扶了扶眼镜,很谨慎地把‘动’写的过长的一点笔画抹掉后才转过身面向大家,他双手撑着讲台,向下环视一圈,眼神严肃,巡查教室似的,很有班主任的风范。
底下人的声音还在断断续续地响,有人奇怪班长怎么还不开始开会,张嘴问了一句时间到了怎么还不开始。
班长扶眼镜,抬手看一眼手表,认真道,“还有两分钟才到两点整,这两分钟不算作是会议时间。”
“天呐,李盛南你小子别太荒谬”,坐在前排的男生喊了一声,脸上带着笑意,“谁教你这么守时的?”
引来底下一阵哄笑,班长还是一副镇定的模样,耐心等待最后一分钟,在看表的同时分神安抚刚才那人,“别急别急,很快了。”
沈郁亭看的眉头一皱,很不客气地吐槽,“他这样更耽误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