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响起汽车引擎启动的声音，很快又恢复一片平静。
程清挽着沈匀的手臂回来，过了玄关看了沈郁亭一眼，拍拍沈匀的手臂，“你先上去吧。”
沈匀撑了撑眼镜，好奇地弯腰，“怎么啦，怎么今晚这么严肃？”，他打趣道，“要进行母子间的谈话吗？”
程清扭头看他一眼，不客气地抬手在他腰上掐了一下，如愿以偿地看着那双狐狸眼睛疼的眯起来，“反正暂时没你的事情，你快点儿，先上去先上去”，她语气认真起来，“千万不许偷听。”
沈匀捂着腰哭笑不得，“我看起来是那种喜欢偷听的人吗？又不是小孩子了”，对上程清的眼神，他双手举起，“好好好，我不说了，这就上去！”
程清这才满意地点点头，看着沈匀上了楼，转身往沙发边儿子身边走。
沈郁亭看着刚才他们两个人说悄悄话似的说了几句后沈匀就上去了，知道程清是要和他谈那件事了，下意识坐直了腰背。
果不其然，程清刚坐下没多久就开口了，“宝贝啊，妈妈有事要问你。”
说完她好像对这个开头不太满意，抿了抿唇，秀丽的眉微微皱起，她双手端起茶杯，纤细的手指摩挲着杯壁，低下头盯着杯中轻微晃动的清澈茶水，纠结自己刚才起话头起的太直接了。
都说父母和孩子之间有难以跨越的代沟，很多话都需要斟酌着开口，尤其她今天要问的是那么敏感的事情，要是直接开口不会破坏母子关系吧？
沈郁亭把她的小动作看在眼里，从她的表情就猜出她在乱想，反而没有刚才那么紧张了，他稍微放松了身体，主动开口，“妈，你是要问我，恋爱方面的事吗？”
程清一怔，缓缓抬起头，眉头还保持着蹙起的状态，“…妈妈表现得很明显吗？”
“嗯”，沈郁亭确定得回答她，“非常明显”，他一顿，继续道，“而且，我已经从陆珩那里听说了。”
“他全都和你说了吧？”
程清见他一脸淡然的模样，知道自己刚才是想多了，松了口气，面色自然了很多，她点点头，开口时却还是有点尴尬，“所以，小珩说的都是真的？”
沈郁亭点头，“是真的”，他微一顿，道，“妈，你要问什么直接问就好。”
“这样啊”，程清有点恍惚地点点头，声音放轻了，显得有点空灵，“那妈妈就问了。”
“问吧。”
程清抬起头，脸上怀疑和讶异的表情混杂成复杂的情绪，“宝贝你，真的喜欢男孩子？”
*
上次电话没有被接通，这倒是岑致没有想到的。
按照他原来的猜测，如果这个人真的是裴潭，那么不管他是出于什么目的有规律地给他发送这些照片，都一定会接电话的。
但是当他照着这个陌生号码拨打过去的时候，只有一阵盲音。
岑致皱起眉，郁闷地趴在床上，盯着这一串号码看了又看，犹豫几秒，试探着发了一条消息过去。
没有回复，他的消息甚至没能发送过去，左侧就带上了红色的感叹号。
照片还安静地躺在信息框里，他伸出手指点开，视线在那朵玫瑰上逡巡，看的再仔细也最终没能看出什么线索来。
周围安静的厉害，呼吸声就格外清晰。
岑致下巴垫在枕头上，眯着眼盯着手机，最后把手机扔在一边，脸埋入软软的枕头里，在短暂的压迫感中暂时放空大脑。
他是不是该换个号码了？那样也许就不会再收到信息了。
思绪刚在这个想法上停驻，手机叮咚一声响起来，岑致露出脸，盯着被扔在枕边的手机，半晌伸手捞起来，打开看了一眼。
依旧是陌生的号码，但是又换了一个，一张照片赫然入目。
只是不同于前几次的信息，这次除去照片以外，还附带了一行文字。
【希望你别做错选择。】
岑致盯着那一行字看，不明白对方所谓让他别做错的‘选择’是有关于什么的。
这句话没头没脑，他没能从中咀嚼出什么来，视线投向上面那张照片。
这次应该还是和之前差不多的吧，类似于宴会厅、香槟玫瑰之类。
岑致拿近了手机，在眼前放大那张照片，在看到的瞬间瞳孔微缩。
照片上不再是单纯的物象，而是两个人的背影。
这背影拍的清晰，哪怕不露脸，熟悉的人也能一眼就看出来是谁。
更何况里面的人还戴着那条他再熟悉不过的围巾。
他心跳的很快，第一反应是沈郁亭被人跟踪了，这个想法刚一冒出来，电话就十分默契的响起来。
恰在此时，寝室门咔哒一声打开了。
岑致握着持续振动的手机，还未接通，听见熟悉的声音在喊自己的名字。
电话执着的响个不停，他咬了下唇，还是选择挂断了电话。
下一秒他直起身，往床下看时，正对上沈郁亭的眼睛。
“…你回来了啊”，岑致喉结上下吞咽，莫名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他眨了眨眼，“吃过饭了吗？”
沈郁亭看一眼他被枕头蹭的乱糟糟的头发，眼睛微微弯了一下，垂在身侧的手动了动，忽然很想揉揉他的发顶。
“吃过了”，他走近了一些，仰着头看向他，眼睛在灯下黑且亮，“上次说有事要和你说，现在可以说吗？”
岑致一怔，随即想起来之前他就和自己说过有重要的事情要说。
不过，连这个也要问他可不可以吗？他哑然失笑，微微弯了腰，手撑着床栏，离沈郁亭近了一些，“你说吧，我听着。”